不住的尷尬之色,同時嘆了口氣。
回了病房,姜媽媽遲疑地問:“親家……你媽怎麼不多坐會?”
“媽媽要趕回去做飯,小愛攤子生意也耽誤不起。”慶娣解釋。“對了,阿姨,姜大哥說公司有點事,晚上回來。”
“天天不著家,著家也是自己躲起來。”姜媽媽把剝好的桔子遞給慶娣,沒精打采地說。“也怪我,脾氣上來總控制不住,打得狠了。”
見慶娣默不作聲地,只顧著撕桔子上的筋絡,姜媽媽暗歎這孩子心裡是真不打算回頭了。不吭不響,倒是和她差不多的牛脾氣,完全不給自己轉圜的餘地。女人剛強幾乎等同於受罪,想到她躲得遠遠的,以下憐惜。“慶娣,這兩年好不好?”
“好。”慶娣朝她一笑,“最開始有些不習慣,多虧有同學幫忙。後來同學要和男朋友一起租房子,我就搬了出來。現在住在電影學院附近,認識了不少朋友,準備考研呢。”
租住在電影學院附近地下室的日子雖然是最黑暗的時期,可從那時起,一顆被榨乾了愛情,枯瘁無比的心開始緩緩復甦。
周圍租住的大多是考學的女生,走廊上經常看見一排苗條的身影壓腿練功,出入迎面而來的是一張張自信年輕的臉,歌聲笑聲不絕於耳,空氣里長期瀰漫脂粉香。她跟室友們學會化妝打扮,學會蹭課蹭電影。
躲在電影學院小放映廳黑沉沉的角落,等待光影將別人的命運長卷在銀幕上緩緩展開,她從最初完全融入那幕幕離合悲歡,同喜同悲,再到後來漸漸將自己的情緒抽離,品味故事下人性的混沌,生命的沉重,精神的覺醒。
每一份體悟都能感受到痛,但痛後又能親睹心靈癒合的過程。
那幾個月裡,慶娣第一次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過去二十多年的歲月是那般的蒼白與貧瘠。也倏然發現,她離夢想如此之近。
“那是……真不打算回來了?”年紀到了,對人事漸漸淡漠,無數人出現,無數人消失,總不外分離的結局。可回憶往昔,姜鳳英依舊不免悵然,“你們幾個孩子,一個個離開……慶娣兒,你再想想,堯堯本性不壞,從小就是懂事的孩子,一時迷了眼迷了心也有的。”
姜媽媽的手輕輕抖震,眼裡祈求之間明顯,慶娣反握住她的手,咬緊嘴唇,最後堅決地說:“阿姨,對不起。”
第70章
上一回和姜媽媽說“阿姨,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那是在冶文山監獄對面的車站,她堅決不放棄。
這一回,說同樣的話,堅決不回頭。
一種感情,被時光之刃切裂為徑渭之水,過往與今日的她隔岸相顧,不是不飲撼的。
慶娣在聞山漫走。小城景物依舊,只是街頭名車多了些。發現自己正朝著鐵路小區而去,她停下腳。是因為剛才姜尚堯舅舅一家的到來所引發的疏離感誘惑她走向曾經以為能融入的家的所在,還是因為那一抹揮之不去的憾意?
四處看看,她正站在鐵路文化宮門前。和九年前一般的冷風獵獵,他們四人那時就站在此刻她的位置,等待準備暗中遁走的她的出現。他倆十指緊扣,愛意交融旁若無人的對視,曾經無數次地鰲刺她法濡卑微的心,直到在南村的第一個擁吻,晨曦的金光灑進她心房,才將那絲縷晦暗的情障剝離。
都過去了。
慶娣黯然低頭往回走,卻聽見一聲“雁子”。她以為是神.思飄忽的自己的想象,在聽見第二聲情急的呼喚時,她驚愕回頭。
七八點鐘的鐵路文化宮,電影院前人流擾攘,一箇中年婦女邊喊著“雁子”,邊追上幾步,扯住前面一個女孩子的衣袖。
熟悉的背影令慶娣腳步頓止,緊接著追隨過去。
那被拉扯的女孩扎著馬尾,紅著臉連連甩手。中年婦女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