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清下意識捧了捧自己的臉,果真凍得涼透。
她哈了口氣,用手心捂著臉,問:「你怎麼來了,不是要去太妃屋裡嗎?」
徳昭雙手負背,抬頭看了看夜空,語氣平淡如常,「太妃已經宿下了,我閒著無聊,四處走動走動。」
幼清笑笑,鬆口氣,「我還以為你特意過來看我的呢,不是就好,嚇我一大跳。」
徳昭轉過臉,勾了嘴角問她:「若是特意來看你的,又當如何?」
幼清一懵,細聲道:「不……不如何……」
大朵焰火升至半空,嘭嘭嘭幾聲,碎成無數朵流火花瓣,往四周蔓延,光亮到極致,緩緩黯淡直至再也看不見。
幼清不由得感嘆,「真好看啊。」
她仰著面孔,粉唇含笑,眼睛裡亮晶晶的,整個人藏在他的大氅下,只露出個小腦袋來,一根黑辮梳得柳柳順順,垂在肩前,和純白的大氅一黑一白,對比鮮明。
漫天煙花絢爛無比,在徳昭眸中,卻不及她萬分之一。
他挪步,以不易察覺的速度緩緩靠近,最終與她肩挨著肩。
低眸,望得她小手垂在身側,半松半緊地蜷縮成拳狀。
徳昭想,要是待會她一拳揮過來,那他也能受著了。
半晌,伸手輕輕牽住了她的手。
幼清身子一頓,手背肌膚傳來他滾燙的體溫,那股子熱度一點一點,從手背散到全身各處。
她一動不動,佯裝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繼續看煙花。
徳昭得寸進尺地用手指一點點舒開她蜷著的手指,十指交叉的瞬間,他不禁朝幼清臉上看去。
她沒有拒絕他。
徳昭笑得含蓄,心中舒暢,再也沒有比這更高興的事了。
許久,煙花全部盛放完畢,夜色回歸深沉,冰天雪地的一片,撥出的白氣隱隱可見。
徳昭牽緊她的手,感慨一句:「今年這年,總算是過去了。」
幼清輕微地點點頭,「是呀。」
「明年也這樣一起看煙花罷。」
片刻,她幾不可聞的聲音傳來:「……好啊……」
·
忙碌熱鬧的正月總算是過去了,轉眼就要開春了。
經過這幾個月的歷練,幼清差不多能出師了,其實也沒誰教她,無非是徳昭肯放手讓她去做,總之跨院上上下下都被她管得井井有條。來喜樂得將跨院的事務丟給她,他只需在旁幫襯即可。
如今跨院的人見了她都喊一聲「清大姑娘」,幼清比從前在獸園時更要自由,只是不能再隨意攀到樹上看風景。
說起來她也不再需要攀樹頭上往外眺了,徳昭每月許她三日假,一得空便能往街上逛去。
有時候他會陪她一起,就他們兩個人,他扮作全福,穿侍從的衣服,一路「小姐」「小姐」地喊個沒停,幼清看上什麼,他只管掏錢,她喜歡逛廟會,他也耐著性子陪她一樣一樣地看過去。
有時候幼清站在人潮擁擠的街道上往回看,望得他不苟言笑地站在那,從不看其他地方,他只看著她,彷彿隨時能夠上前護住她。
讓人有種穩穩的心安。
深夜時,偶爾幼清想起來,覺得太不真實,以前那股子自卑又跑了出來。
天上掉餡餅,他不再是無人享用的肥肉,他現在是她的餡餅。
三月份的時候,幼清得了空出府,徳昭忙於政務,不放心她一個人出去,囑咐她如果要出去,最好同姜大一起去。
他的語氣也不再像從前般強硬,任何事都隨她的性子,幼清自然不會同他抬槓,便找了姜大一起。
姑侄倆往街去,姜大先陪著幼清買了她想要的點心果子,然後才去花市問尋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