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了對生命的尊重,在某一方面來說,他比人類更加無知、更加殘忍。
“也許你想當救世主,但別忘了你的出身是人類最不能承認的存在。”尚恩並沒有被耿震華的話激怒,四百多年來,他就是以自持與冷靜坐上血族的長老寶座。
“彼此、彼此。”耿震華也不是省油的燈,他搖了搖手中尚未喝完的血酒,“貪戀著人類的血,是吸血鬼最大也最無力改變的悲哀,就算活得再久、人工血液與鐵錠再像人血,還是無法改變嗜血的本性,不是嗎?”
尚恩的銀眸微閃過一點火光,隨即熄滅,他露出深沉的笑容,“你不需跟我鬥,鬥得過我也鬥不過事實的殘酷。”他拭開嘴邊的一抹血酒,“目前最重要的是,你該有後了。”
“不可能。”耿震華的眼中也凝結成冰塊。
“身為血族皇族的後裔,你沒有叫‘不’的權利,傳宗接代是皇族的天職,我任你拖延了一百年,這情況不能再拖下去。”尚恩修長的手指微微地點著桌面,“況且,洛德已經選擇自我了結那麼久了,你不能讓血族的人繼續無主,你應快……”
“這話說得不煩嗎?”耿震華額間的青筋微跳了一下,“一百年來,十年一次的血宴,有哪一次沒有提這個話題?”若非血宴不可不參加,貴族受邀而違者必遭剿殺,而他,血族中最後的繼承者需露面,他早想把流傳數千年之久的血宴廢了。
尚恩淺笑不語地又喝了一口酒,“這是我最後一次逼你,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機會。”應該說是在一旁悶不作聲的小雪儂沒有機會了,可惜她雖身為貴族,卻無緣坐上主母的位置。那維之戒顯然也耐不過長久的孤寂,自動消失找主人去了,他僅能保管,卻管不住它會找到什麼樣的主人,但願那隻笨戒指不會笨得太胡塗,找個男人來當它最新的主人。
耿震華眯細了眼,“最後?”尚恩不可能輕易放過他的,在逃婚達了一百年之後,他明白尚恩的毅力絕不下於他。除非有什麼事發生,而尚恩不打算讓他知情。“你想玩什麼把戲?”見招拆招,他不會任自己陷入無知的危機。
“我能玩什麼,”尚恩朗朗的笑了起來,“我夠老了,玩一百年也過癮了,這次不是我玩你,換個角色試試你,或許比我再跟你玩個兩百年還來得快。”
四百歲算老?四百歲換算成人類的年齡也不過剛至中年而已,而血族自成年後容貌就不會再改變了,所以即使眼前的尚恩看起來只有三十出頭,與自己雷同,但他的確比自己多活了兩百年。耿震華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連你都宣告放棄,還有哪個不死心的傢伙想嚐嚐失敗的滋味?”賀華刁?肯?還是克瑟?他們那堆老傢伙與尚恩是連成一氣的。
“這就要等它出現了,不是嗎?”尚恩也回給他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嘿嘿,他絕對猜不著的,那維之戒出馬,抵過自己好幾十倍,身為皇族之後,他必定抵擋不了那維之戒的魔力與魅惑,那流傳數千年來的魔魅,豈是他能抵擋的?
下次的血宴,他大概會帶著下一代一超出席了……嘿嘿嘿!
直到出了秘密血宴的花園,迎頭承接微寒的夜風,耿震華才發覺原來自己不只醉了一點點,老實說,也許再多喝個兩杯,他就會醉死在桌上不省人事,他該明白自己一點酒量都沒有長進,長久以來都是如此。十年一次的血宴,沒有一次他逃得過被人灌倒的紀錄,當然今年他雖提早離開,而尚恩也沒有刻意阻止,濃烈的血酒還是在他體內蒸發出迷炫,讓他腳步微跚。
緩緩地晃到了停車場,即使酒醉也影響不了他的夜視能力,耿震華斜斜地勾起一抹笑容。有人在他的車裡,而且不用猜他就明白那個人正是今晚被自己冷落在旁的辜雪儂,那個女人還是不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