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擱在眼前。
難怪呢,她連睡著的時候,都聞得見桃子的芬芳。
不過,雖是睡了一覺,但是她食量小,這會兒還飽飽的,吃不下桃子。倒是點了點數目後,發現他也沒吃。
“鷹,”她軟軟的喚,瞧見他回頭,才問道:“你中午時不是說,路上要吃桃子嗎?”滿籃的桃子,每顆都是熟透的。
沈飛鷹的黑眸,落到車裡的小女人身上,見她沒有動作,就又轉了回去,薄唇吐的回答,不知怎麼的有些僵硬。
“等一下再吃。”他說。
“好。”
這一等,可就是第二天了,滿籃桃子還是一顆不少。
熟透的桃子最不能久放,愈是聞起來香甜,就必須快快吃掉,明明他買的、他說要吃的桃子,真的擱到不能放了,他就整籃送給路邊的農家,或是嬉鬧的孩子們。
然後,下一個村,另一籃桃子,又進了馬車。
羅夢望著那籃桃子,再度確認。
“你愛吃桃子嗎?”
他悶著不說話,半晌之後,才回了一聲。
“嗯。”
她在心裡記下,以往倒是沒有察覺,他對桃子有所偏愛,更反常的是,這幾頓他愈吃愈少,每次都說要吃桃子,卻總是沒有去碰。昨天夜裡,她甚至還聽見,他飢腸轆轆的聲音。
纖細的小手,往竹籃的方向探去,嫩嫩的指尖還沒碰到,她就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就盯著她的手,專注得像是望定獵物的鷹。
瞬間,羅夢靈光一閃。
唉啊啊,她明白了!
笑意咕嚕嚕的往上冒,被咬在紅唇中,半點也沒有露。她的手前進一些,那雙黑眸的光芒進亮:她的手後退一些,黑眸的光芒就黯淡。
前進,迸亮。
後退,黯淡。
其中規律,顯而易見。
前進時,滿是期待。
退後時,向來不喜形於色的俊臉上,甚至浮現失望。
她強忍著笑,故意不去碰,無辜的揉揉眼兒,就說覺得困了,今天也要午睡,翻身就躺下,把小臉埋進薄被裡,無聲的直偷笑。
噢,他、他他他,他那表情,明明是失望,又在強忍,惹得她竊笑不已,是以往從未見過的!
那些見過沈飛鷹的人,每個都大大的讚揚,說他英華內斂、處變不驚。人們只怕是作夢也想不到,他會有那種表情,而且還只是為了幾顆桃子吃醋,寧可餓著肚子不吃,也不主動提醒她。
那個表情,是專屬於她的。
羅夢躲在薄被裡,笑了又笑、笑了又笑,笑得肚子都疼了,幾度還偷偷露出小臉,瞧著他僵硬的背影,想著年過三十的他,竟會為了她,行徑變得像個少年,就覺得好高興好高興。
捨不得他再苦忍,她嬌柔的挪著身子,無限依依的伸手,扯一扯他的衣衫。
“鷹,”她輕聲說著,嬌滴滴的假裝擦抹,額上並不存在的汗。“天氣好熱,我們找條小溪停車,把桃子擱進水裡,等涼了再吃,你說好不好?”
水汪汪的眸子,可沒有錯過,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喜悅。
“好。”沈飛鷹回答,語氣比這兩天的僵硬,明顯輕鬆許多。
瞧,他連欣喜都忘了藏!
羅夢看在眼裡,笑在心裡,還把整籃桃子,挪到他的身後,知道他耳力好,故意自言自語的說著。“唔,要吃哪顆呢?這顆過熟了。還是這顆?這顆?!啊,還是這顆好了!”
馬車愈走愈快,最後簡直是賓士前行,顛得她幾度坐不穩,竹籃也傾倒,桃子滾得到處都是,只能忍笑慌忙的把“道具”,再撿回來,擱進竹籃裡,牢抱在懷中。
好不容易,馬車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