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實在讓他不好回答。明朝軍隊這十幾年來被滿清東虜打的狼狽不堪,是有目共睹的,否則朝鮮國又何至於被滿清東虜騎在脖子上拉屎?但這又如何能當著麟坪大君的面說出來,這不是動搖他對未來的決心嗎?
看著李濬明滅閃爍的目光,閔光勳突然覺得,自己一直都將這位年輕的大君看得過於輕了。
“以大君的意思是?”
李濬目光收斂,又是一副面色蒼白,弱不禁風的模樣。
“此事當從長計議,一切都要看明軍是否能助我奪回漢城!否則一切便無從談起。”
李濬的話讓閔光勳後脊背一陣發涼,因為他從麟坪大君的話中察覺到了另一種難以言說的心思。
“金鎏手中掌握著全國最精銳的鐵甲精騎,現在只看明軍能否與之一戰了。”
這支鐵甲精騎是丙子虜亂之後成立的,假想敵本就是滿清東虜,其戰鬥力在朝鮮軍中也是絕無僅有的,不過一直沒有機會作戰而已,沒想到現在卻成了明軍的勁敵!
聽到麟坪大君提及這是鐵甲騎兵,閔光勳眉頭忍不住跳了兩下。這支鐵甲軍也是他一直所擔憂的,明軍屢敗於滿清東虜,現在還剩下多少戰鬥力實在難以估計。萬一這些看起來很厲害的明軍不是鐵甲騎兵的對手,他們此時此刻的處境豈不是堪憂了?
想到這些,閔光勳失聲道:“這一路上可曾見過鐵甲騎兵?”答案是否定的,閔光勳和麟坪大君都十分清楚。
而現在漢城已經近在咫尺,那麼金鎏手中掌握的這支精兵究竟在何處?閔光勳忽然聯想到,“李適之亂”時,金鎏護著國王李倧向南避難之後,又打回漢城,其最擅長的戰術就是正面麻痺敵軍,然後從側後翼突然襲擊,此招屢試不爽,李適的部眾在他手上沒少吃虧。
閔光勳頓時就冷汗淋漓,“不好,要趕快去通知上國將軍,金鎏會偷襲他們的後方!”
而麟坪大君李濬卻攔住了閔光勳,面色似憂非笑,“大使何必急著通風報信,先讓明軍打上一次,聽說那個姓程的明軍總兵派了不少輜重輔兵斷後,就算打敗了也影響不到戰兵的實力!”
“可是,可是……”
閔光勳還想分辨幾句,又被麟坪大君攔住,“大使的意思小君明白,不過若非讓明軍吃些苦頭,還以為我朝鮮國中無人呢,將來就算奪回了漢城,也要受這些人鉗制。”
霎時之間,閔光勳明白了麟坪大君的意圖,同時也深深為這位年輕大君的城府所折服。如果,麟坪大君能承繼主上的君位,朝鮮國未必不能重新振興。
於是,兩個人就在這種既期盼又忐忑的情形下等待著預想中的訊息。
不過,直到第三日午時,依舊沒有動靜,明軍反而已經一路殺到了漢城以南不足五里的地方,就連漢城那並不算高大的城門樓都能夠遙遙在望了。
程銘九在此處下令三衛軍紮營結寨,以等待後續輔兵趕上來,在做攻城部署。對於朝鮮這種山中小國的都城,他絲毫沒放在眼中。比之明朝,連鎮虜衛,高山衛這種小衛城的城防都多有不如。相信在萬炮齊發之下,這座彈丸小城將應聲而陷落。
連日來的另行交戰讓程銘九對朝鮮國中軍隊的戰鬥力有了更為直觀的認識,這些人說是軍隊,但戰鬥意志比之明朝國中的流寇都多有不如,往往只須一陣齊射就能將他們打的屁滾尿流,作鳥獸散。
閔光勳和麟坪大君都被程銘九請了來,詢問漢城中的具體情況。他的本意是以儘量少的代價奪回漢城,如果城中能有忠於國王李倧的親信趁機開啟城門,那麼作亂的叛臣叛將在三衛軍面前將像木胎泥塑一樣不堪一擊。
不過這一老一少兩位卻語焉不詳,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這使得程銘九一陣心煩。本來那閔光勳給他的印象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