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大員卻是甚少涉足此地。今日陡然有朝廷紫袍高官造訪,如何敢不重視?
靜然法師先是令廚房準備上極好的齋飯,又親自陪著史可法在寺中信步而行。只是,由於寺廟乃是洪武年間新建,這座號稱千年古剎的靈谷寺倒有些名不副實,靜然法師一一介紹也只能是二百年內的新建殿閣。
很快,靜然法師便有些失望,以他察言觀色的眼力看來,這位史部堂來靈谷寺顯然並非求神問佛,倒真像他所言的只是錯過了宿頭,叨擾一夜而已。有了這個想法,靜然法師的熱絡之心頓時就冷了下來。
只是靜然法師的巴結之心淡了,卻又有另一樁事提了上來。既然今日來了個史部堂,何不有棗沒棗打一杆子?想到此處,淨然法師頌了一句佛號,緊跟著又嘆息一聲。
史可法果然開口問道:“大和尚化外之人,也有俗物煩惱嗎?”語氣裡竟是有一絲不以為然察覺的揶揄。
靜然如何聽不出來,只再次嘆了口氣答道:“出家人戒嗔戒痴不假,卻也有悲天憫人懲惡揚善一說,而今匪惡業類橫行應天,老衲嘆的卻是世人疾苦不得脫也!”
史可法聽這大和尚繞了半天的彎子,似乎意有所指,但鄙其殷勤巴結便故意吊著不問,反而也打起了啞謎。
“昔日佛祖割肉喂鷹,法師既有大宏願,何不以身效法,消盡此間惡業?”
靜然法師向來機辯,便道:“惡業來自千萬冤魂,老衲縱然割盡周身血肉也難度盡……”
史可法忽然目光一凜,何來千萬冤魂?除非帶兵大將,方能斃敵千萬,難道他指的是李信?想到此處,他便不再繼續與靜然繞圈子,而是直截了當的問道:“有何冤情,大和尚但說無妨!”
“既然部堂有令,老衲便直說了!三衛軍李信縱兵私掠民田,以致怨聲載道,不知部堂可敢消了這滔天的惡業?”
靜然法師仍舊是一副淡淡笑意,只語氣裡史可法卻聽出了些揶揄的味道,心中冷笑著,這大和尚氣量好生狹小,剛剛不過揶揄了他一句,才片刻功夫又還了回來,心中更生鄙夷。這等巴結之徒,若說他肯為眾生請命,真是鬼才肯相信。說不定是靈谷寺的寺產受了損失威脅,這才張嘴來告狀。
史可法本想一笑了之,這些大和尚平日裡不事生產,又把著應天府周邊不知多少良田,於百姓也全然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盤剝佃農小民與地主富紳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既然事涉李信,他就另有計較了。
李信一連打了三個噴嚏,他揉著鼻子自語道:“不知哪個在背後罵我!”罵也就罵了,每日罵他的人沒有一籮筐,也有三大車,正所謂蝨子多了不嫌咬,債務多了不愁人。
他現在全力要做的就是在應天府鎮江府一直延伸到蘇松二府,仿照太原修一個系統的灌溉水道,只是時間緊迫,只怕是修完了應天府,其他各府的秧苗也早就旱死了。
此事他與孫鉁商量了很多次,最終也只能修一天算一天,總要儘快趕著工期。只是今日他接到了米琰的報告,言及史可法來南京訴職,朝廷已經使他以戶部侍郎銜巡行池州,廬州等地軍政事,剿滅黃梅賊。
自打李信搞了海路入京,南京與京師的通訊又恢復了。而朝廷對山東變故的反應則平和了許多,更對李信和張方嚴不加一言責備,反而鼓勵安慰。三衛軍一干軍將都放下心來,李達卻對此另有看法,事情反常即為妖。如果就事論事,不管李信也好,張方嚴也罷,文武齟齬必遭朝廷申斥,而朝廷並未申斥,便足以證明朝廷已經對他們懷有了深深的戒懼之心,只礙於煽動亂局不好發作而已。
米琰對此也大為贊同,警告李信不要被朝廷的表面態度所迷惑,還要早做應對籌謀才是,同時又斷言,大運河南北通暢之日,便是朝廷騰出手來收拾三衛軍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