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八章 君疑於臣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望著渾身仍舊戰慄不止的陳文柄,包括李信在內都有些難以置信,剛才那個極具爆發力的聲音是從他的口中發出。
“陳文柄你剛才說的甚?再說一遍!”
回過神的陸九,拍著桌子質問。
也正是這一巴掌,使陳文柄的身子彈了起來,整個人又恢復了那個唯唯諾諾的德行。
“下官,下官,小小愚見,說的,說的不,不對,別,別見怪!”
此刻,陳文柄貼身中衣已經被汗水打的透溼,一雙手一會放在身前,一會又想挪到身後,兩隻眼睛也是渙散不已,目光不知落到何處才安心。他的確被三衛軍的秘密會議嚇壞了,說到底他不過是個安於現狀的芝麻小官,一向也沒什麼大志向,只要安安穩穩的熬到致仕,能榮休返鄉就能得償所願了。
本以為巴結上了鎮虜侯,說不定還能更進一步,哪成想歡快了還不到兩個月就一腳踏進了萬丈深淵。在想到這裡的時候,他又糾正了自己,其實從一開始他就已經踏進了深淵而不自知呢。如果當初知道要身涉如此境地,就算辭官不做也不能踩這渾水啊。
什麼“君疑臣則誅,臣疑君則反”,這是要密謀造反的節奏啊!陳文柄曾下意識的想到了舉發,可隨即就將這個剛剛燃起的念頭按滅了。南京山高皇帝遠,誰又能制住這能征善戰的鎮虜侯。
陳文柄雖然行事有些後知後覺,但這等大事上卻絕不糊塗,自己今日與聞了三衛軍的絕頂機密,如果不表明態,只怕今日能否走出這龍潭軍營都在兩可之間了。
因此,這才做奮力一搏,以明心志。李信當然立即就明白此人如此語出驚人的目的,但卻不急於表態,只是上下不斷的審視著此人。他有些覺得,米琰今日強拉陳文柄入坑的行為,做的有些孟浪。
“陳縣尊,在下有一事不解,還請指教一二!”
米琰同樣是面帶審視,不陰不陽的問了一句。陳文柄聞言當即振奮精神,試圖排解一下緊張顫慄的情緒,可仍舊無濟於事,說起話來還是結結巴巴。
“指,指教,教不敢。下官但有所知,無一不答。”
“好!在下且問,嶽武穆如果不死還是嶽武穆嗎?”
“是!”
米琰本以為陳文柄肯定要說不是,那麼他接下來就會質問,既然嶽武穆死了就不是嶽武穆,你讓鎮虜侯做不死的嶽武穆不就是攛掇鎮虜侯造反嗎……以此逼迫其說出所為的謀逆之言,以徹底明其心志。
只是陳文柄竟沒按照米琰編排好的步驟走,竟然答了一句是,一時間有些卡殼。屋中原本緊張的氣氛竟也因此有些緩和,牛金松橫了米琰一眼,心道,這窮酸居然也有詞窮的時候,真是稀罕事。
牛金松決定藉著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給米琰找找麻煩。
“嘿嘿,今兒聽了個新鮮。嶽武穆不死,豈非要與朝廷做對?怎麼還能是嶽武穆呢?”
陳文柄那句是其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如果答不是,恐怕才更麻煩呢!面對牛金松的質問,他只好硬著頭皮滿嘴胡謅。
“嶽武穆不死可以清君側啊!南宋之所以沒能收復汴京直搗黃龍。迎徽宗欽宗還朝,只因朝中有奸臣秦檜把持超綱,矇蔽聖聽……如果嶽武穆敢以開天闢地未有之勇氣決心,廓清朝局,輔佐聖主勵精圖治,我皇漢又豈能到了本朝太祖才一雪被北虜欺凌的屈辱?”
李信心知肚明陳文柄是滿嘴跑火車,秦檜是大奸臣不假,但他只是扯線木偶而已,真正操縱朝局的還是高宗趙構,而岳飛要搞什麼清君側,說白了就是造反。
看來陳文柄此人也不全然一無是處,至少還有些急智,是個阿諛奉承的好苗子。
長江水道,一艘大船黯然起錨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