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下令將此人拿下。轉念一想,將這廝拿下也算合適,便將斬首的命令改成了拿下。電光石火間,幾名壯漢七手八腳將那守將按到在地……
張方嚴顯然還沒從怒意中平靜下來,聲音還帶著幾分顫抖:“老夫身為浙直總督,奉天子劍,有不聽號令者,三品以下文官可先斬後奏,又何況你這區區一個守備?”
那守將本來還掙扎著大有不服不忿之意,但聞言之後,臉色頓時大變,竟嚇的有些語無倫次了,然後又連聲求饒,直說著但有所命無敢不從……好漢不吃眼前虧,那守將知道就算有周閣老撐腰,那也是遠水難解近渴,等這張閣老將自己斬了,周閣老又豈能為了區區一個守備與堂堂總督拼命?再說了,就算拼命,自己又豈能再說過來?
是以那守將在聽了張方嚴一番疾言厲色的說辭後,態度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看的何騰蛟暗暗咂舌,暗贊張方嚴這一招使的漂亮,然後竟升起一股慚愧之意,方知自己小看了這位年逾古稀的閣老。如此一來,即達到了目的,又沒有擅殺人命,總比自己的一刀斬了了事的法子要高明瞭許多。
船隊橫穿淮河水道以後便進入了大運河的最後一段,水面也明顯的寬了起來。何騰蛟與張方嚴多有交流,只覺得這位閣老在言語中不時流露出對李信的安危並不甚著急。如果不是此人城府了得,便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李信的生死,在張方嚴的心中本就無足輕重。
但若是如此解釋似乎又有些奇怪,畢竟張方嚴在聽說了李信以一己之力與二十萬流賊周旋之後,便一掃此前的軟弱,硬逼著那清河守將放行。這豈不是前後矛盾?想到此處,他猛然間醒悟,張閣老之所以砍死如此從容,並非他不在意鎮虜侯的安慰,而是對此人有著足夠的信心!
何騰蛟終於忍不住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閣老何以對鎮虜侯有如此十足的信心?”
卻聽張方嚴一陣大笑,只見他手捋頜下花白的山羊鬍,緩緩道:“那是你不瞭解鎮虜侯!鎮虜侯自領兵以來哪一次不是以少勝多,取了那讓天下都匪夷所思的勝利?這且不算,難道雲從就沒聽過,鎮虜侯善守的名聲嗎?在錦州時,十萬東虜都難奈之何,女真號稱滿萬無人敵,何況十萬?這二十萬流賊又何異於土雞瓦狗?”
聞言之後,何騰蛟當時便暗叫慚愧,他從前只隱約聽過李信此人頗有戰績,卻料不到張方嚴對鎮虜侯的評價竟如此之高?但是……
日落之前,張方嚴順利抵達山陽城,可事情的進展卻並非如想象中那麼順利。駐紮在山陽的兩萬明軍顯然已經按兵不動多時,當初就連楊嗣昌憑藉總督印信都未能調的東一兵一卒,張方嚴一來便想調動大軍與流賊拼命,豈有這麼容易的事?
淮安總兵孫之傑身為一軍主將,對張方嚴的到來表達了極大的善意,但是,只要提及出兵擊敵便大搖其頭,直言各種苦難……
很快,兩個人的談話就已經進入了僵局,將何騰蛟看的滿手心都是冷汗。這淮安總兵可遠非那清河守將所能比,絕不能一刀殺了了事,若張方嚴總是如此磨嘴皮子,人家只做無賴狀,又能奈之何?
就在何騰蛟黯然憂心之時,卻聽張方嚴猛然間提高了聲調,語帶怒意責道:“休要再與老夫聒噪其它,你只說出兵與否?”
眼見著張方嚴大有翻臉的架勢,孫之傑卻仍舊面帶僵硬的笑容,從容答道:“閣老這不是在逼迫標下嗎?若淮安軍可堪一戰,標下又豈能如此?如果,中都鳳陽有了差池,皇帝陛下怪罪下來,雷霆震怒標下承受便是!”
別看孫之傑表面謙恭,實際上這番話卻有另一重意思,張方嚴身為浙直總督,如果中都鳳陽陷落,第一責任人當然非他莫屬。實際上是給了張方嚴一顆軟釘子。
何騰蛟聽的明白,卻暗暗搖頭,張方嚴只剩出天子劍斬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