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烈刺鼻的火藥燃燒後的臭味,眼前迷濛一片,只隱約可見前方有一道道火光。他知道,最關鍵的時刻到了,勝利在望。可就在這個當口,耳畔再次想起了此起彼伏的火銃激發之聲響,索尼下意識的想道:這不可能,他們,他們怎麼又開始射擊了?
這十步的距離就好像是一道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此前數次躲過彈幕的人馬再也沒有那麼幸運,紛紛中彈倒地。而索尼終究是幸運的,在硬挺了兩輪齊射之後,他竟赫然發現自己依舊毫髮無損。
陡然間,強烈的宿命感在索尼的胸口噴薄而出,這不是天道運數還能是什麼?得意之下,索尼竟然在戰場上縱聲大笑:“我索尼在此,大清的巴圖魯們跟我衝過去,擊退這些不知死活的南蠻!”
索尼不知道,就在不遠處,有兩個人正對他品頭論足。一陣不知何處來的風,居然將戰場的硝煙吹開了……
“營官,看那韃子狂得緊?”
張石頭瞥眼看去,果然見一個布甲華美的清軍將領立馬橫刀於戰陣之前,令人驚訝的是火槍數輪齊射之後,此人竟然毫髮無損。
他卻並不驚異,火槍的準頭他是見識過的,彈丸只要打出去,往往十次有九次不知落到了何處去。因此他並不會往什麼鬼神庇護上去想,而是對身邊的親兵吼道:“從山西帶來的火槍,你練的如何了?”
“回營官話,不說指哪打哪,也**不離十!”
張石頭聞言大喜,指著軍陣前立馬橫刀的索尼對身邊的親兵道:“打他!打中了賞銀百兩!”
那親兵眼睛一亮,頓時滿臉堆笑,“營官說話算話?”
“讓你打就打,哪來那麼多廢話?何曾見過本將說話不算話了?到是你,二十步的距離,有把握沒?”
那親兵也不再多言,將身上背的一杆火槍寶貝一樣的端在手中,與肩膀平齊,比劃了兩下,滿不在乎的道:“差不多,一會就送那韃子一顆鉛瓜子吃!”
那親兵所端的可不是普通的火槍,而是三衛軍作為軍事機密打造的一種精準度極高的火槍,在臨出山西之時他的整個擲彈兵營才僅僅裝備了試驗的十枝。用那紅毛鬼的話講,這與普通的火槍相比,叫線膛槍。張石頭不止一次的試射過這種所謂的線膛槍,精準度果然比普通火槍高了許多。
眼下軍中裝備的火槍,幾乎毫無準頭可言,即便有效射程可達百步,但是在二十步的距離上開槍仍舊有許多彈丸不知飛到了何處去。而這種線膛槍則不然,就算五十步開外,不說彈無虛發,至少命中目標者十之七八。
張石頭曾對這種線膛槍寄予厚望,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這種槍的一大無法接受的弱點。那就是裝填極慢,由於槍口內部被拉出了所謂的膛線,裝填彈丸時便無法想普通火槍那樣,僅以通條便可以將彈丸通進槍管底部。必須以鐵錘敲擊通條,將口徑大於槍口的彈丸結結實實的敲進槍管裡去。這就大大限制了線膛火槍的使用,由於裝填時間是普通火槍的數倍之多,無法形成連續不斷的火力,因此也只能成為玩具一般的存在。
而且,據那紅毛鬼所言,這種槍打造起來也要比普通火槍複雜,生產慢,成品少,都將是大批裝備步戰營的障礙。但是,眼下這般情形用線膛槍倒是再合適不過。
張石頭平素與部下和親兵沒少練這線膛槍,尤其是他身邊的這個親兵,似乎有著極高的射擊天分。
呯!
親兵收起槍,用通條通著槍管內的火藥殘渣,同時又將火藥倒入槍管……然後從腰間提起一柄鐵錘敲打通條……
張石頭雖然感覺那清軍的將領似乎晃動了一下身子,但戰馬本就不停移動,他也不敢肯定是否射中了目標,在看到對方隨著身邊的騎兵再次加速衝擊後,他才顧不得檢視是否命中目標,斷然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