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隨侍左右,大隊人馬浩浩蕩蕩出了太原城。
這可苦了沿街叫賣的商販與行人們,由於這次出行是突然即興而為,並沒有事先淨街,百姓們避讓不及一時間雞飛狗跳,哭天喊地之聲此起彼伏。親兵隊官牛蛋將這一片負責巡街維持秩序的糾察隊的頭頭們一陣痛罵,責怪他們辦事不力。弄得李信心生愧疚,看來隨著地位的漸增,自由也逐漸離他遠去,至於出行淨街,有些時候恐怕也不全是為了講求排場,與其如現在一般所有人都狼狽不堪,淨街似乎也不失為一個避免這種狀況的好辦法。
烈日當空,出了太原城,乾燥與高溫立即就撲面而來,一行人便如進入了蒸籠烤箱裡,汗流如注,燥熱不已。乾結的土地早就沒有了一絲的水分,馬蹄踏過揚起了漫天的塵土。路邊的蒿草早就乾枯死去多日,只留下一片片黃綠乾結的草稈,似乎在聲聲控訴著賊老天的殘忍。
李信心頭猛然一沉,連草都活不了,更何況莊稼?放眼望去,麥田裡果然俱是一片枯萎荒敗的景象,這分明就是絕收了啊!放眼望去,竟然成片成片的麥田都是眼前這般景象,他的臉色已經難看到不能再難看。
這種情況底下人並沒有報上來,若不是親自出城去視察鐵軌,恐怕還被矇在鼓裡呢!報喜不報憂,無論古今都是一個德行。其實他還真是錯怪了太原府的一干人,田復珍見他一直憂心商人罷市,此事多說無益,便先壓了下來。罷市結束之後,豈知還沒等將此事告知於他,他便先行看到了。
李信放慢了馬速,指著面前枯死的麥田,問郭師爺。
“不是有火力提水機嗎?麥田枯死絕收,又為何不補種玉麥?”
郭師爺早看到了李信陰沉的臉色,趕緊解釋道:“火力提水機是好東西,但還是供不及麥田,照樣都枯死了,後來便只好都撤掉,全力供應給玉麥田。這些田地也不是不補種,而是補種了也等不及秋收,白白浪費了種子,如此拋荒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玉麥的情形如何?”
李信出於前世的慣性思維,這一段時間都過於將精力專注在工商業上,對於農業本能的忽視了。可在這農耕占主導地位的時代,恰恰農業是最不能忽視的。靠天吃飯的農耕文明,大旱無雨就意味著絕收,絕收就意味著將有大批的人因為存糧耗盡,而新糧又接濟不上,面臨斷糧的危險境地。
“減產是肯定的,但到了秋天總會有收穫的。”
四個字始終在李信的腦中徘徊,“饑荒來了……”
明朝的流賊之禍很大程度上都是來源於饑荒,而山西絕不能步了陝西的後塵。頓時,由於鐵軌路第一期完工帶來的好心情徹底被無情的現實所碾碎,便再也無心去視察,反而考察起了絕收的狀況,以及附近百姓家中究竟還有多少存糧。
但一路看下來,卻讓李信心驚肉跳。流賊之禍過去以後,很多百姓陸續返鄉,並且在三衛軍所主導的官府那裡領取了足夠吃到麥收時節的糧食,但眼下麥子卻絕收了幾戶老農突然見家裡來了大官,嚇得不輕,雖然李信一再以示溫和,百姓們卻始終拘謹的很。
倒是有幾個愣頭青說話直。
“大老爺賞點糧食吧,家裡的糧食眼看見底了,過了六月恐怕好日子又到頭了,往年還能逃荒,可如今卻逃到哪裡去,哪裡還有山西太平?”
立即便有老人斥責家裡年輕的後生。
“在大老爺跟前無禮,活膩歪了麼?趕緊請罪去……”
在李信一再表示沒有關係的情形之下,有老人從箱子底下掏出了布包來,層層開啟,赫然是總兵府與太原府聯合發行的糧票。
“米缸裡還有些糧食,這些糧票兌了糧食,緊巴緊巴也能對付到秋收,大老爺別聽他瞎說!”
看著老人粗糙黢黑的大手小心翼翼的攥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