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樸面色一僵,但又以令人難以察覺的速度轉瞬消失,繼之以疑惑。
“到了何處?”
“蠡縣!”
“李兄的意思,我們莫不是去投靠高監軍?”
在時人看來這也是一條不錯的路,但李信卻沒有半點想去投靠他的想法,他甚至還像將這個高監軍當一回槍使。
“說起這高監軍,還要有勞王大帥親自去一趟蠡縣。”
王樸眉頭微皺,在全軍戰沒之前,他與此人始終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既不靠的太近,也不離的太遠。因為紫禁城那位爺最是多疑,自己乃是邊鎮總兵,結交內臣一旦落下口實,一旦那位喜怒無常的爺發起彪來,他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不過這高監軍醋意太大,他見王樸搞兩面三刀,便得著機會陰了他一把,這才使這堂堂大同鎮總兵,落得個兵敗被俘的下場。
當然,此時朝廷還不知道王樸被俘的訊息,盧象升給崇禎的奏報上只說王樸全軍戰沒,生死不知。這一點王樸此時尚不知情。
所以,他如今雖然拿著總兵的架子,但畢竟是寄人籬下,李信但有所請,又不能拒絕,只好硬著頭皮應下。
李信的計劃很簡單,四個字,驅虎吞狼。目標便是河間府城。首先,多爾袞的大軍都被調去圍攻高陽,一個彈丸小城竟然吸引了幾乎半個左翼軍的精銳,這不得不說是個奇蹟。
此戰之後,高陽很可能便會因此而名揚天下。
而嶽託由於先是大將被斬,很可能雙目還暫時性失明,大軍士氣必然低落,而高啟潛麾下乃是大明朝最為精銳的關寧鐵騎,一旦圍城,勝率擋在九成以上。更何況他還有無意中掌握的摧毀城牆的法門。
由此,河間一旦被拿下,身在高陽的多爾袞獨木難支,遠在真定的杜度更是孤軍深入,屆時形勢一片大好,高啟潛憑藉著克復河間,便可得這驅逐韃虜的首功,李信想不出此人有任何理由拒絕。
但明朝末年這個時代外臣多能人,內臣多蠢貨。外臣是憑藉多年的官場廝殺而存活下來的,而內臣則不同,他們憑藉的僅僅是皇帝的寵信而已,這個高啟潛便是如此,崇禎皇帝對此人的依賴已經直逼天啟對九千歲的依賴了。幾乎每次大軍出征,都是這貨監軍。每次監軍這貨都得折騰出點么蛾子,殺良冒功,排擠同僚,陷害功臣,哪一樣乾的都是奸佞小人的標準勾當。
李信不敢保證此人是否腦袋讓驢踢過,進而拒絕他的提議。他猜測高啟潛此番北上蠡縣,很可能是聽說了多爾袞大營遭襲損失慘重的訊息,想借此機會渾水摸魚撈一票。但高啟潛自己不知道,他根本就不是多爾袞的對手,貿然出手肯能會死的很難看,沒準還得將大明朝最後的精銳,關寧鐵騎給敗光了。
李信便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給他指條可以立功的明路,實則是為了給高陽解圍。他很清楚,如此下去,高陽撐不了多久,必須有外力配合孫承宗才行。
而這個傳達之人便是王樸!
第五十三章 偏向虎山
高陽城頭一片死寂,城牆斑駁殘破,只有那猩紅色明軍戰旗隨風獵獵。城外則是朔風如刀,大地蒼茫一片。城北三里外的清軍大營,一騎疾馳而至,中軍大帳內睿親王多爾袞攤開信箋,粗略瞧上幾眼後臉色微微一變,抬頭看向那報信的軍卒。
“鰲拜與那瑪濟克當真都被那叫李信的殺了?”
“正是那蠻奴!”
那軍卒欲言又止,多爾袞看在眼裡,知道他定然還有內情沒有全說。
“還有何事?一併報來。”
“這……這……”
多爾袞見他吞吞吐吐不禁惱怒,冷冷的哼了一聲。那軍卒被嚇的一個激靈,連忙匍跪於地。
“大將軍,大將軍他眼睛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