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儘管說來!”
李信渭然一嘆,他此來不是要看張方嚴的笑話,更不是為了與之抬槓,於是深吸一口氣後,徑自在石桌旁的石凳上坐下,正好與張方嚴隔著石桌相對。
“先說私事……”李信似乎並沒有聽懂那“無私誼”之言,張方嚴不以為然的閉上了雙眼,也不知是聽了,還是佯作沒有聽到。
“李信有一事不解,還請閣老解惑。”李信停頓了一下,張方嚴微閉雙眼,沒有反應。“請問閣老出仕為官究竟為了什麼?光宗耀祖?衣錦還鄉?還是為了天下蒼生?”
李信的這個題目有些不著邊際,但卻是題中應有之意,他試圖發掘張方嚴內心之中究竟是君王重,還是天下重。
這個問題果然引來了張方嚴的興趣,他的眼睛忽的睜開。
“老夫雖然虛度一甲子,但也還知道‘忠君報國’這四個字!”他的回答中充斥著深深的防備之心。
李信淡然一笑,繼續說道:“李信讀的書少,也聽過這麼一句話,‘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不知閣老作何解釋?”
張方嚴嘴角不由自主的撇起了一抹不屑的笑意,這句話李信正好說反了,孟子所言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固然是一個人入世出世的態度,但能做到這一點的究竟能有幾人?不過張方嚴顯然是沒打算和李信這老粗武夫說這些實情,在他看來又與雞同鴨講何異?
儘管張方嚴不答,李信卻仍舊自顧自的說著:“李信讀的書燒,但有些心得,不知對與錯,還請閣老解惑。是否可以將兼濟天下理解為,一個人的力量越大,肩頭的責任就越大呢?”
張方嚴不由自主的點點頭,李信的這個說法其實很新穎,孟子的本意固然是好的,但終究以自我為中心,強調外部的影響。而李信這種力量越大,則肩頭責任越大的說法,雖然話很糙,但卻讓人眼前為之一亮。相比之前者,前者更多的是強調自身,而後者則更多的強調天下。
換言之,李信的說辭裡有著一種此時並不多見的積極性,使人大有風起浪湧之感,而不是那種出世入世的超然。
張方嚴終究還是點了點頭,“可以如此理解!老夫也想請問鎮虜侯,鎮虜侯今日所言‘達則兼濟天下’,究竟意欲何為呢?”說罷此話,他目光一斂,竟是炯炯有神的盯著李信。
第七百四十四章 不知有國
李信等的就是張方嚴如此發問,但他不想直接回答,又反問道:“閣老以為李信意欲何為?”
這一句反問是張方嚴所沒想到的,竟愣怔了一瞬,然後哈哈笑道:“反問的好!反問的好!”他這一陣笑卻是一種掩飾,換言之李信的反問並不是真的問他如何看,而是在徵詢,他希望李信如何做。關於這一點,張方嚴自問不能如實相告,便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李信卻窮追不捨,“閣老希望李信掛冠而去,自此明朝領兵者再無李信其人,如此一來朝中皆大歡喜,再無武人逾制之虞是也不是?”
張方嚴手捋頜下山羊鬍,笑而不語,心中卻是一陣黯然。他承認這麼做有鳥盡弓藏的意味,但若坐視不理,可以想見將來又是個唐末藩鎮割據的局面。自宋太祖以來數百年,朝廷一直竭盡全力避免這種亂局再現華夏神州,又豈能到了當世便就此失敗呢?
這種想法的騰起,使得張方嚴心中那一絲隱隱的惻隱之心又一掃而盡。於是,整個人也坦然起來了,別說他現在是個落了架的總督,手中沒有實權,就算他大權在握一樣要將李信死死的壓下去。
“閣老此刻一定在想,兔死狗烹,鳥盡弓藏。但放眼天下,戰亂頻仍,東北建奴虎視眈眈,又何曾到了馬放南山的時刻?難道你我文武殊途,就不能戮力同心一同維護這大明江山的安危了嗎?難道僅僅因為李信是武人,就要剝奪我為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