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濃煙火海之中,不只有多少房舍淹沒在其中。
何可剛心下一片冰涼,火勢如果真控制不住,不但他烏紗不保,只怕烏紗下面的腦袋也隨時可能搬家了。念及此處,他只覺自己的胸腔裡抑制不住的騰起了陣陣怨氣。
說到底,這些么蛾子都是阮大鋮鬧將起來了,自己怎麼能陪著他吃掛落?他的反應也是極快,臉上浮現絲絲寒意,口中喃喃,“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直到此時此刻,何可剛想到的第一件事並非如何救火,只簡單的交代了皂隸們,不惜任何代價,拆房拆屋,製造防火隔離帶,控制火勢……然後這位應天府尹便騎馬絕塵而去。
留下一腦門子官司的皂隸在哪苦笑不已。這南城到處都是富紳權貴,自己區區一個皂隸哪有這等擔當和魄力去拆他們家的屋子啊?
孫鉁一早起來,便覺左眼皮撲撲亂跳,跳的他有些心慌意亂。卯時未過,果然有家丁來報,南京士林名流在國子監發《留都防亂公揭》請願。孫鉁立即便明白這是針對阮大鋮的行動,只怕背後還有李信的影子吧。他連連為這行為拍案叫絕。誰知這還不算晚,過了午時又有家丁來報,南城筋子巷失火,且火勢沒被控制住,有越燒越大的趨勢!
筋子巷失火?他下意識的就想到了《公報》,《公報》的報社就在筋子巷,失火難道與《公報》有關?他又忽的想到了今日在國子監請願的復社士子們。
不過此刻的孫鉁已經沒有功夫探究失火原因,僅從他於家中便已經可以望見遠處騰起的濃煙,便知火勢不小,若不及時撲救,整座城被燒燬的先例也不是沒有啊。他身為南直隸巡撫,自然不能坐視不理。就在這個當口,應天府尹何可剛遞名帖求見。
而何可剛見了孫鉁第一句話就是,“城中有歹人放火作亂,下官不敢擅專,懇請部堂主持大局!”
第劉百六十四章 乘勝追擊
面對言辭懇切的何可剛,孫鉁先是一陣驚愕,自己在這些留都官員的眼睛裡一向就是聾子耳朵的擺設,今日如何又似模似樣的來請他主持大局?迷惑之下,孫鉁看著何可剛那一雙驚魂未定的眸子,試圖從中找出答案來。
孫鉁很快就猜了個七七八八,他從何可剛的眼神中幾乎可以確定,此人要自己出面主持大局絕對是出於真心,但卻未必是存了好心。只怕今次攪進縱火案的各方人物都是不好貿然得罪的,此人自覺無力扳回局面,又不想因為南京大火而丟了烏紗和姓名,這才來找自己的吧。
想到這些,孫鉁真想大笑三聲,又想指著應天府尹何可剛的鼻子罵醒他。朝廷對於處置城中失火的責任官員向來從重,從速。如果筋子巷的火勢控制不住,而蔓延到整個南城,就算他有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別忘了,這可是留都南京,絕不是普通的城池。也許,何可剛想就自己的身份揪出縱火的幕後人物,但他又如何能拖得了失火之罪的懲處呢?
不過孫鉁並沒有指說這些,而是讓何可剛稍安勿躁,慢慢道來。因為,他從中嗅到了一絲機會的味道。自己在南京近半年一直做這個空架子巡撫,就是因為這些官員互相勾連似鐵板一塊。如今好了,他正可以藉著這可機會,將鐵板一塊的南京官場撕開一個大口子,屆時江南織造局勾結浙江市舶司侵吞數百萬公帑的案子也將迎刃而解。
在來巡撫衙門的路上,何可剛還心有忐忑,生怕這位空架子巡撫不肯接下這差事。直到孫鉁讓他坐下來慢慢說,心頭一顆巨石才稍稍安穩落地,知道事情有門了。他不敢將阮大鋮的事說出來,只一位強調此事也許涉及亂黨,趁國子監鬧事的當口起事作亂,而他僅僅是應天府的府尹,手底下能用的人手只有一干衙役皂隸,而這些人都是寫不堪大用的傢伙。
何可剛翻來覆去的說著車軲轆話,雖然不肯直接言明,卻句句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