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次說了外行話,李信不禁一陣汗顏。看來明朝就由朝廷出錢,大力修建北方的灌溉系統,只是這幾年流賊肆虐,恐怕都要荒廢了,本就天災不斷,如此糧食減產將更加嚴重,每年所需糧食的缺口也就越大。
但是,他似乎從田復珍的話裡能感覺到,此人並不贊同由朝廷推動的,在北方大搞灌溉,種植水稻的舉措。
田復珍發現這位徵西將軍對種田應是一竅不通,這在以農立國的明朝可是稀罕物,於是便在山西農事上多說了幾句。
“咱們山西這塊地方,雖然種不得水稻,但夏麥秋粟,兩茬糧食收上來畝產總有三百斤之多,比之江南稻麥兩季雖然少了百多斤,可調配有方應付過幾個災年當不是問題。”
李信沉默有傾,田復珍自與其共事以來,多以匠作見長,於農事上卻是第一次發表意見。
“還請田大人細說!”
誰料田復珍卻擺手笑道:“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說了也白說!”
李信一愣,的確,事實如此,以他山西鎮總兵的權威,想在山西監理民事亦不可能,更何況區區一介陝西都司的鎮撫。但他卻仍舊想聽一聽田復珍的辦法。
“如田大人是這山西的布政使,驗看糧荒將至又當如何應對?”
田復珍便像早有成竹在胸一般,伸出了四個手指頭來。
“無它,僅四個字,統收,統配!”
李信倒吸一口涼氣,真要重新評估這貨了,如不是知道他的底細,都要以為此人亦是穿越過來的。
田復珍簡明扼要的說明了一下,所謂統收,通配和李信理解的大致不差,糧食由官署統一收拾,再由官署統一分配,如此當可最大限度的杜絕糧食因為土地歸屬而出現的分配不均,亦可最大限度的降低因為缺糧而餓死的人口。
此法利弊,於李信心裡不言自明,困難時期的確可以解決大問題,但卻絕不是長久之計。田復珍似乎也發現了李信不以為然的表情,亦自嘲笑道:“一家之言,做不得數!”
大軍一路慢行,才過了忻州,李信便親筆寫了一封歪歪扭扭的秘奏,整篇文字都是用大白話寫就,毫無美感可言,但囉嗦了一堆話,主旨卻只有一個。
太原需要一個知府,希望皇帝考慮一下田復珍,並附上田復珍的簡歷一份。
這封秘奏的內容如果被田復珍見到,一定會全力阻止,因為這是武臣干政,實乃僭越,是犯了朝廷的大忌諱的。
但是這封秘奏於一日後放在大明天子朱由檢的御案之上後,朱由檢不但沒有動怒,反而當即下旨內閣,田復珍數戰有功,擢升其為太原知府,任期一年。
這份聖旨讓閣臣們猜不透皇帝的心思,太原知府可是肥缺,既然擢升田復珍補此缺,那便是有心提拔,可為何又限了任期為一年呢?
最後還是內閣大學士吏部尚書張四知的意見頗得大家贊同,總結一下就是八個字,“不可不用,不得不用。”
眾人似乎明白了,也就是說皇帝實際上不希望此人補太原知府這個缺的,可又需要他來坐這個位置,於是便想了如此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讓你坐上這個位置去幹事,但卻有限期,如套在脖子上的枷鎖,一年後這個任命自然便可依旨取消。
一時之間,大家都以為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這是內閣的老傢伙們第一次沒有因為李信,而干預李信所在地方的地方官任命。即便這田復珍偏向於李信那又如何,一年之後你不照樣得滾蛋?
而且吏部的官員為了討張四知歡心,又為了強調這個任期的期限,特意將聖旨與公文一道發往太原。同時破例,允許田復珍毋須進京赴吏部參與銓選,而是接到公文和聖旨後就地任職。
其實,這也是他們自作主張而打的埋伏,一旦任官的規矩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