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他還有件更重要的事須取得高時明的支援。高時明雖然只是司禮監諸多秉筆之一,卻是近年來最受皇帝寵信的太監,並且沒有之一。就連那昔日皇帝身邊的大紅人曹化淳都日薄西山了,現在的司禮監就是高時明一枝獨秀。
“統兵一事還請高公在萬歲面前美言。”
高時明眉毛一挑,統兵的事沒有小事,楊嗣昌不想幹,當場就該明確拒絕,如今怎的?想反悔,讓咱家去捋虎鬚?他倒想看看楊嗣昌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嘴上還是一力應承下。
“楊相但說,只要不惹萬歲動怒,都好說!”
“楊某雖擅將將,卻不擅將兵,當著高公的面也不說暗話,帶兵非楊某所長,所以……”
高時明何等聰明。
“所以,楊相想要個能將兵的將?”
高時明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推辭領兵的差事,一切都好說。
“楊相可有屬意人選?”
“高陽李信!”
此言一出,高時明愣了半晌才呵呵怪笑了兩聲,以手指敲著桌面道:
“楊相找的好替罪羊啊!”
主動攻擊韃子就是找死,高時明也頗通兵事又如何看不出來,這個替罪羊的位置簡直就是為李信量身打造的。
楊嗣昌乾笑兩聲,辯駁道:“非也非也,高公誤會楊某了,用李信將兵,一是兵將相熟,二是以示公道,非楊某謀奪其兵權!皇上日前下旨令李信留京待用,所以,還要勞煩高公……”
高時明一擺手起身從椅子上站起來,“這件事包在咱家身上,沒別的事咱家就先回宮了,那些兔崽子都沒眼力的緊,再惹得萬歲生氣就不好了。”話雖如此說,他是不想讓有心之人拿他進內閣久坐的事大做文章,談完了正事就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所幸外邊雪越下越大,只要一出去恐怕就分不清誰是誰了。
楊嗣昌趕忙也起身相送直到門外。高時明客氣道:“楊相回吧,外邊冷的緊。”說罷踩著雪“咯吱咯吱”奔文華門而去。
……
東長安街南,臺基廠,此地為當初興建紫禁城時加工原料的場地。儘管紫禁城已經建成了數百年,仍舊堆放了難以計數的石料木料。如今偌大的場院周邊拔地起了不少院子,都是官建的宅子,一來安置維修皇城的匠人,二來也可就近看顧料場。
李信被皇帝留京聽用,便被暫且安置於此,擁有一進獨門小院,曹化淳本來派了兩個小太監來照顧其起居,也被他一併打發走了。兵權已繳,外邊雖然大兵壓境卻已經和他李信沒有半分錢的關係了。
李信強迫自己接受這份難得的安逸,屋子正中,炭火盆子燒的劈啪作響,獨坐榻前的他頓覺腹中飢餓難耐,立時便有些後悔將那兩個伺候人的小太監打發走了。不過,與兩個沒下邊的太監朝夕相對,實在彆扭的很。
榻上的黑布包引起了李信的注意,他來時身無長物,更沒有什麼布包,拿起來沉甸甸的,開啟一看竟是兩錠白銀一塊腰牌,用手掂量一下竟是不輕,這腰牌卻不知作何用處的。心道,曹化淳也算是有心之人,比之刻薄寡恩的崇禎皇帝倒還多上幾分人情味呢。大戰光景,也不知這內城裡還有沒有酒家飯莊開門營業。轉念一想,雜役也該送飯來了,還是等等吧,萬一出去再招惹了不該招惹的禍事徒增麻煩。
挺了半晌,說好了送飯的雜役還沒來,李信實在餓急了,決定出去找吃食,將曹化淳送他的皮裘披上,一打眼瞥見門口杵著的雁翎刀,於是提了起來別在腰間,門一開刺骨的寒風立即夾著點點雪白卷進屋裡,他下意識的裹緊了皮裘,踏步出門。
但見漫天的飄絮飛綿,整個世界變得灰白一片,臺基廠靜的沒有一絲人聲。出了臺基廠向東是崇文門裡街,向南城牆根下則是東江米巷,現在雖然籍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