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朝生說的越多,越久,黎景的臉色就越差。
他的身體就像一根即將崩斷的弦,只需要輕輕一彈就能四分五裂。
黎景再也無法忍受,起身去了洗手間冷靜。
祝餘想要跟過去,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知道這個時候黎景最需要的並不是安慰,而是一個人獨處的平靜。
四個小時過去,木朝生終於將原主七年間所有羞於啟齒的事情公之於眾了。
從開始說的那一刻起,木朝生無論心裡多麼煎熬,多麼羞愧,她始終抬著頭接受所有人審視的目光。
從她開口的那一刻起,她就決心承擔一切,包括原主前半生所有的因果!
以前她總想著重塑原主的人生,現在她知道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和原主的確是兩個人,但她們的人生確是同一個!
妄想將過去和未來切割的想法既愚蠢又懦弱。
所以,今天的道歉她是真心實意的,沒有半分的虛假!
木朝生覺得此時此刻她和原主共同的人生才稱得上是正式開始,而且是光明正大,毫無負累地開始了!
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或不解,或不屑,或鄙夷地看著木朝生。
因為他們想不出此時此地她還能昂首挺胸的理由。
唯有沈自書看向她的眼神充滿了欣賞。
除了黎景,唯有他清晰地見識過她所有的不堪,分辨出現在的木朝生和以前那個木朝生的不同之處於他而言並非難事。
以前,他還有一絲懷疑木朝生偽裝的不確定,現在已經完全消失了。
他從不認為犯錯後,只要嘴巴一張一合道歉就能撫平一切。
但是承擔錯誤的態度一定要有!
木朝生就是在誠懇地擺明她知錯的態度,他欣賞的是就她此刻的勇氣和擔當。
老太太正在氣頭上,她雖然感受到了孫女不肯低頭的倔強中透出的誠懇和勇於面對的擔當。
但是她心裡的聲音告訴她這只是孫女死不悔改,理所當然的固執。
“還有嗎?”
老太太的語氣雖然十分冷淡,不帶一絲溫度,但是她的眼睛卻透著濃烈的憤怒的火焰。
所有人都聽出了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木朝生還有所隱瞞,並沒有全盤托出。
到底還有什麼事呢?
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想要找到頭緒。
他們注意到老太太的目光在說話的時候,短暫地停留在祝餘受傷的手上。
抓住一縷頭緒的人紛紛看向祝餘。
只是眾人的一眼就讓祝餘體會到了如芒在背的感覺。
這種審視好奇地目光就像一灘噁心的粘液。
一旦粘上了,就會被封住口鼻,整個人陷入痛苦的窒息中,無法逃避,無法掙脫,只能慢慢地感受自己被生生悶死的恐懼和絕望。
好在他們的目光只是停留了一瞬就又牢牢地粘在了木朝生身上。
祝餘彷彿得到了大赦,猛地鬆了一口氣。
木朝生和老太太對視著,顯然是不想回應老太太的言外之意。
她可以道歉,但絕不為自己沒有做過的事情的道歉。
他們不明白木朝生已經說了這麼多了,何必再掖著藏著,非得和老太太對著幹!
一併說了豈不是死的痛快些!
過了很久,誰都不肯讓步,這場無聲的較量讓氣氛越來越焦灼。
老太太的臉色越來越差,呼吸也變的急促起來。
“媽,你怎麼了?”老太太大女兒率先發現了異常。
老太太沒有理會她。
祝餘聽到老太太大女兒的話,才從剛才審視的目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