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還初沒有回自己的住處,也沒有去找木朝生,而是徑直回到了路家。
木家的現代莊園不同,路家是中式莊園。
硃紅色的大門氣派威嚴,園內一景一物無不昭示著莊園主人的地位和財力。
這棟中式莊園可謂是集古文化之大成的作品,曾經上過《時代建築》雜誌。
但是在路還初的眼中,這樁莊園的主人--他的父親路路奉時,卻是集封建糟粕之大成的人!
精華和糟粕共存,足以預見這樁莊園內曾經發生過的那些“荒誕”的故事。
作為路家的當家人,所有路氏兄弟姊妹都被他的專制,蠻橫,固執束縛在這一棟既狹隘又廣闊的路家大宅內。
在這裡,他絕不允許任何人挑戰他的權威。
即便曾經有過這樣的苗頭,也都被他強勢的手段扼殺在搖籃裡。
路家子弟眾多,除了他遠在國外的姐姐,至今為止沒有一個人能逃的過他的掌控。
當然,她的姐姐也失去了回到這裡的機會。
不過路還初覺得,他的姐姐並不會感到遺憾,反而慶幸自己失去了這個讓他的父親引以為傲的“路家入場券”。
如果非要從一個積極的層面評價他的父親,那就是他為這裡的每個人都規劃一條人生道路,讓他們有路可走。
可喜又可悲的是,這裡的每個人的的確確都走在他為他們精心規劃的道路上,沒有一個人偏航,包括他自己。
在他求學的時候,他常常有一種感覺,他並不是他父親的兒子,而是他手中的一個完美作品。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這種糾結的情緒了,清清楚楚地意識到了一個事實:
他並沒有資格成為父親手中一個完美的作品,但是卻可以無限趨近於他理想中的完美作品。
當他認識到這個事實後,他覺得自己更加可悲了。
好在當初,他在好朋友行簡的鼓勵下堅定了學醫的信念。
行醫讓他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提線木偶也沒有這麼可悲,至少為他的生命增添了許多不曾期待過的驚喜和意義。
以前面對這扇硃紅色的大門時,他總感到十分壓抑,但是現在面對這扇硃紅色大門時,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硃紅色的緩緩開啟,他拉著行李箱,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進去。
管家房叔接過了路還初的行李,剛想問他有什麼吩咐的時候,路還初率先問道:
“房叔,他在嗎?”
除了需要體面的重大場合,路還初總是以“他”指代他的父親,房叔立刻明白他是問老先生。
“老先生正在會客廳。”
“今天有客人嗎?”
他的父親極少將客人請到家裡來,因為這個家對於他而言是一塊領地。
能走進這裡的人都是他從心底接納和認可的人,否則就是對他領地的侵犯。
如果他請了客人到這裡來,說明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貴客。
除此之外,他現在在會客廳還有一種可能...
房叔搖了搖頭,說道:“今天沒有客人,老先生正在會客廳和天青小姐議事。”
果然如此...
路還初臉上露出了了然的笑容。
其實這裡的會客廳接待的客人寥寥無幾,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路家主任對路氏子弟“講學”的地方。
“房叔,請你把我的行李放在警衛崗,我待會就走了。”
“少爺,難得回來,不住一天?”
依照房叔的身份,他不該問這句話,但是在這個家裡,這句話可以對路還初說,只能對他說,也只會對他說。
“房叔,不是我不想,而是有人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