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領們徐徐散去,封毅眸帶疑問看向万俟曄,卻只見万俟曄抬手便將一物朝他扔了過來,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卻是由麻布包著的細長之物,封毅愈發疑惑的將那麻布打了開來,赫然是一支長箭!
此長箭與曦軍所用之箭並不相同,不僅箭鏃帶著倒鉤連帶著箭羽都要比尋常箭矢長一些,封毅眸色一深,他自然認得此物!
“殿下,這是要”
万俟曄坐在高位之上頭也不抬,只是淡聲道,“去庫中領五百長箭,再帶五十長樂精衛隨軍,若是真能為我所用便不管,若不能……你自看著辦。”
封毅心頭猛然一震,瞬時便明白了万俟曄的用意,這箭乃是大宛叛軍所用之箭,若是那六千軍真能為曦朝效力便不必插手,若是心懷鬼胎臨陣倒戈,他們便用此物……那些叛軍有心依附博格,卻不想到博格竟然對他們下殺手,一來二去,自然還是對他們好生相待的太子殿下值得他們效力,而博格身邊親軍才是此次叛軍精銳,兩方相爭之下必然是血染黃沙沒得善果封毅想明白了其中關節,一時間背脊上已起了一層冷汗。
罪孽已成,從來都沒有善意的赦免。
封毅明白了万俟曄之意,卻是杵著不走,口中略有幾分猶豫的道,“殿下,不如叫凌雲去吧,末將想留下來……”
万俟曄這才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復又垂眸看圖淡淡道,“五十人對上六千人,也並非是容易的事”
封毅聞言便知万俟曄心意已決,當即抱拳躬身領命而出,掀開簾子之時卻看到一張帶著鬼面具的臉,面具之下的容顏他看不到,卻能看清那一雙略帶冷漠與銳利的眸子,封毅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十日前万俟曄親封的驍騎都尉,更是未曾經過多番考核便進入長樂精衛的第一人,本以為此人定然得殿下心意,可這十日來殿下交予他的都是最基本的看守之任,這倒是叫他有些奇怪了。
便是這般的稍作停頓夏蘇已經看到了封毅手中之物,麻布露出了長箭一角,夏蘇一眼便明白了適才帳內下達了怎樣的任務,然而他不過將眸光一轉,隨即便垂眸而立,連周身氣勢都斂去了三分。
封毅看到他這般模樣頗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分外慎重的抬步離去。
看著封毅的背影,夏蘇又轉頭看了看那垂著的門簾,他的眸色幽深,卻沒有絲毫的憐惜和同情之意,那句“最是無情帝王家”的話他早就聽過,可和其他人不同,他從來不認為那句話是貶義,他竟然給了那六千人機會,這已經足夠叫他意外了
日暮時分,大營之中的大半人馬開始整裝待發,燦紅的夕陽一點點的落下地平面,灼人的暑氣終於淡去兩分,遠處的隊伍已經集結完畢,好似一團濃墨一般的一點點向西南方延伸而去,夏蘇站在安靜肅穆的中軍大帳之前,墨色的身影與灰暗的大帳融為一體,好似與世隔絕一般的寂然。
龐大的隊伍陸陸續續的往外走,眼看著巨大的行轅之內一點點變得空曠,夏蘇心中忽然生出兩分不安來,此刻的大帳周圍只餘他一人守衛,其他人亦不知去了何處,想那博格身邊大軍不過兩萬餘人,今夜一戰若沒有意外,那平亂大勝便指日可待了!
“咳咳”
帳內的輕咳聲打斷了夏蘇的思緒,他略皺了眉頭向內看了一眼,隔著一層帳簾,他好似能看到万俟曄坐在長案之後的挺拔身影,自前次勝仗之後的十日裡,這位太子殿下還未曾睡過一個囫圇覺,酷暑難耐,行軍疲累,也未見他減輕軍務半分,倒是叫人看著有些不忍。
“咳、咳咳”
又是兩聲猛咳,夏蘇眉心再皺兩分,想了想還是預備轉身掀簾,卻不想手剛觸到那帳簾之時帳內卻傳來万俟曄的聲音。
“好生守著。”
這語聲還是那般帶著威懾之力,可仔細一聽卻又有兩分憊懶的暗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