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雲曦卻是微微蹙眉喊住他,“既是在此等我,便是有話說,要走也得說完才走——”
公孫成霖只好轉身,眸色有些複雜,“昨日二哥叫人將趙安抱去瞧了,他的意思……若是在宮中將養不便,此番我們便帶走,到底也算是公孫家的血脈。”
夏侯雲曦一怔,看著他深邃的眸忽而心頭微震,她略略一笑,卻還是搖了搖頭,“沒有不便,我答應過阿慈給安兒一生富貴,既然答應過,我便不會輕慢,曄兒在宮中亦是沒有做伴的,有安兒在也好——”
公孫成霖點點頭,鬆口氣似地摸了摸鼻子,“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明白你的難處,既然你如此說那我們也不操這份心了,我和二哥哪裡會照看小孩子。”
夏侯雲曦笑著送他出了門,回身之時不免有些責怪自己,這幾日她確實是忽視了趙安,又趕忙將鍾嘯叫來交代幾句才安心,內室之中万俟曄大睜著眸子被奶孃抱在懷中哄著,那奶孃瞧見夏侯雲曦來了面色幾變,夏侯雲曦眉頭微抬,這邊廂万俟曄就已經伸著手向她懷裡撲,夏侯雲曦心中瞬時雜念全無,就好似這天上地下只有万俟曄一人一般。
“陛下恕罪,太子殿下今日不知怎地不睡也不吃,這會子只吃了兩次——”
夏侯雲曦眉心蹙起來,萬分心疼的親了親万俟曄一邊揮手叫奶孃退下,凝香在旁侍候著,聞言略有感嘆的道,“這兩日太子醒來總是不見陛下,又連日的見不到皇上,心中只怕也是念得緊。”
夏侯雲曦解開衣裳餵奶,万俟曄在她胸前不安的蹭了蹭,到底還是吃起來,夏侯雲曦鬆口氣,“這樣小的孩子,哪裡知道那樣多,是我陪他太少。”
凝香笑意寬慰的搖頭,一邊走過去將開著的窗欞閉了上,“太子殿下年紀小,但凡有不妥都表現在面上,皇上剛走那一日太子就睡得不好,這些小變化奴婢都看著呢,都說母子連心,這父子也定是連著心的。”
夏侯雲曦低頭看著懷中的小人兒,墨瞳之間幽深一片。
東海再敗的訊息到底是未得瞞住,長安城之內一夜之間再起滿城風雨,皆是言曦朝經歷此前的七國之亂後已經難以支撐現如今的亂局,東周越海而來本就是有兩分傳奇色彩,現如今更是勢如破竹,曦朝新政到底能支撐多久是百姓們最為關心的問題。
朝內朝外一片惶惑之聲,西北之地卻仍是未有戰報送來,秋意漸深,戰敗之言像是一團黑沉沉的陰雲罩在帝宮頭頂,上至各宮掌事,下至下等宮女太監,諸人來往之時俱是小心翼翼的大氣兒都不敢出一聲,秋風蕭瑟,連帶著宮中的繁華都吹冷了兩分。
所有人的心都懸的老高,但凡是有飛騎入宮,莫不是盼著那飛騎送回來的是東邊的捷報,然而一次又一次,東邊卻連著兩日未曾送回任何訊息,朝臣見面連笑都笑不出來了,樞密院諸人上表請戰的摺子已經堆滿了夏侯雲曦的案頭,可是她一封也沒有看過,比起四日之前万俟宸離開之時她給人的肅殺威儀之感,現在的她安然從容的叫人有些心慌!
“外面都是怎麼說的?”
大紅色的如意錦緞之下露出一雙欺霜賽雪的皓腕,衛忠和顏回立在她的身後,眸光都落在她那一雙纖纖小手上,她手中正拿著一把銀色的精巧剪刀,泛著寒光的刃咔嚓一聲輕響便將蘭枝散葉剪落,秋意寒,蘭草香,現在她的興致極好。
衛忠和顏回對視一眼,到底是衛忠先上前一步語聲不變的輕聲稟報,“外頭都在傳曦朝新政乃是逆天之舉,不得上蒼庇佑才在這個時候生出這樣多的亂子。”
夏侯雲曦手上的動作微停,微微直起身子來想了想這句話,隨即又輕輕“嗯”了一聲復又低下頭去拾掇她的蘭花,“還有嗎?”
“還有……還有人說曦朝氣數將盡。”
“咔嚓”“咔嚓”“咔嚓”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