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低頭撥弄著碗裡的粥,沉默了許久,方語調柔和地道:“天要落雨,娘要嫁人,天意不可違,吾能奈何。再說了,天下無不散之筵席,誰能守誰一輩子呢,大家都好聚好散吧。”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張安蘭一臉泫然欲泣,就連範晴也停下手裡的動作,神情有些難過:“小月……”
“對了。”萌紫玥突然想起一事,對著張安蘭道:“安蘭,你覺得袁越怎麼樣?我看他挺喜歡你的啊。”
此言一出驚四座,張安蘭登時心慌意亂,臊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下去,範晴則伸指颳著自己的臉,做出羞羞羞的樣子,羞張安蘭。
要說男女有情,但凡有點眼色的人都看得出來,袁越對張安蘭的情意越來越明顯,也越來越不掩飾,自然瞞不過大家雪亮的眼睛。但是張安蘭心裡有心結存在,處處避著袁越,這次若不是萌紫玥受傷,她興許還不會過來。
孤兒寡母的家庭,攢點好名聲不容易,張安蘭本來就極怕村裡的流言蜚語,惟恐因為袁越的舉動讓家裡僅有的一點名聲毀於一旦。
偏萌紫玥就這麼大剌剌的說出來,臉皮臊紅是必然的,心裡又覺得很委屈,遂吸著鼻子道:“小月,這話以後就莫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一生早毀了,往後守著我娘,就這麼過罷。歹也是一生,好也是一生,這是我的命……”
張安蘭在大眾廣庭之下被土匪剝光過衣服,這事兒被傳的四里八鄉人盡皆知,說什麼難聽話兒的都有。即便範晴一個後來的,也聽說了不少版本。此事若是發生在她的身上,她是必死無疑,因此範晴只有當作沒聽到,假裝去忙別的事情。
萌紫玥默默地垂下頭,食不知味地攪拌著碗裡的粥,略帶謙意地道:“安蘭,是我太貿貿然了,沒能顧慮到你的感受。我只是覺得,你家橫豎是要招贅的,袁越正好對你有情,他又是個孤兒,給你做個上門女婿,也算是皆大歡喜歡吧。”
屋子裡有片刻的沉靜,忽然,張安蘭捂著嘴,伏在桌子上啜泣起來,低低又壓抑的哭起攪得人的心都疼了。
她哭得傷心欲絕,令人頓生惻隱,間或抽抽噎噎地道:“那件不光彩的事,雖說過去許久了,可一直壓得我在人前抬不起頭來,都說我沒羞沒臊的……如今他是不計較……往後日子長著呢,誰知道他會不會變?……他閒言閒語聽多了,感到後悔,少不得拿這事說嘴……”
萌紫玥放下木勺,眸色微凝,望著虛空處輕輕一笑,笑彎了好看的眉眼,卻笑得異常寂寥悲傷:“由來共結褵,幾人同匪石,故歲雕樑燕,雙去今來只。”
範晴在一旁躇躊不定,她覺得張安蘭哭的肝腸寸斷,固然令人同情,可萌紫玥分明在笑,卻彷彿更為悲慘,就像她心裡在流淚一樣,令她有一種不知該勸誰的感覺。
正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武野有些遲疑的聲音:“姑娘,爺要見你。”
……
羽千夜著一襲不染纖塵的白衣,人若謫仙,踏著不疾不徐的步伐,施施然的踱進屋內。
屋內閒雜人等皆已離開,只餘一身桃紅衣裙的萌紫玥在喝粥。方才的粥冷了,張大嫂又幫她換了一碗熱的來,並端了一土甕鮮美的豬蹄湯給她,美其名曰:以形補形。
她把受傷的右手藏在桌下,依舊用左手笨拙地舀粥。每次都小心翼翼地抬到嘴邊吹一吹,感覺不燙了,然後才優雅地送進嘴裡。
她吃的很慢很慢,可能是嗓子疼,每吞一下她就皺一下眉頭,給人一種假像,彷彿她吃的是毒藥……
她看起來很虛弱,纖細的身軀因無力挺直,便半倚在桌面上,臉色蒼白如雪,完全沒有高熱病人那種不正常的潮紅。但正因為這樣,顯得她那雙宛如黑水晶一樣,能折射出光芒的眸子更加黝黑有神,睫毛更是如小扇子,忽閃眨動間,弧形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