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個頭在他跟前耀武揚威,雙眼滿含譏誚,憤怒地吼叫:“你這隻豬,把妹妹託付給那種人也就算了,居然還會相信他發的誓!從沒見過比你更蠢的人,你真是頭豬,連豬都比你聰明!”
他早已為錯信周昌日日痛苦:他的雪兒,那般嬌柔,那般懂事,她從未向他或者父親要求過什麼,除了周昌。
他怎麼忍心讓她失望。他瞞著親,疏通關係,將妹妹送去秀選。那一次的錯誤是他心中終生的痛,他可憐的雪兒終究要落得與他母親一般的下場,開始學會算計,開始懂得嫉恨,她柔軟溫馴的心被吃人的後宮折磨得斑痕累累。
他不止一次後悔:假如他不曾因為那個小娃娃而衝動。
他和她的鬥爭,讓他輸了家族的支援,也讓他失去唯一的雪兒,更將他推到要麼謀反要麼滅族的十字路口。
她地聰明讓人害怕,她的遠見讓人心驚。她的存在就是凸顯他地失敗,只要她活著一天,他上官錦華就要永遠記著自己犯下的錯與罪。他地心底要永遠承受那椎心刺骨的痛。
在那雙洞察一切的冰冷眼眸面前,他狼狽得只能認輸。
若無她。他還是上官家族高高在上的準繼承人,有心愛的妹妹,無懈可擊地友人,又怎麼會輸到一無所有?
他的心在忍耐與爆發邊緣遊走,不多時。雪兒懷上龍種。上官錦華斷然做出決定:湮滅所有證據,讓她消失,使一切回到從前,沒有那個小娃娃的從前。
周承熙卻最先走進了那個圈套。
聞訊的剎那,上官錦華只知目瞪口呆。那個性情暴躁行事無章法的野蠻皇子,究竟是發現了初善堂內的秘密,還是僅僅為著折磨那小娃娃而去?
暗衛玲瓏在外阻止慘劇的發生,裡頭周承熙重傷,幾個少年跟班迅速帶走他。她神情驚懼,望著手中黑色的血跡傻傻地發呆。
父親的人很快就會到此檢視詳情,上官錦華命人將她拋棄並清理一切痕跡。他相信。十一月地天氣,足以凍死任何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就和初善堂那些凍死的孩子一樣。
周昌地人弄擰了他的意思。還照老規矩將人扔到廢窯。所以,她又被救了回來。
其實。她活與不活都改變不了後面地路要麼滅族,要麼舉旗叛亂。
當家裡頭得知上官舍欲將那本罪惡地賬冊呈帝御覽的時候,父親氣得舊病復發,也沒有心思再去責怪他誤信匪類之罪。父親他忙於轉移家族勢力,忙於安排人脈關係保住兒女,忙於解除家族這一次災厄。
上官錦華不能接受父親地愚忠,他加緊與周昌的合作。
那個小娃娃醒來後再一次顯出過人的才智,她不要晉山王的庇護,也不要父親安排下的退路,她挺身而出,憑藉自己的頭腦與演技贏得漂漂亮亮。
是的,完勝。
憤怒與失望的是皇帝。
她對他說,她寧可站著死,也絕不低頭。
上官錦華永遠記著那一刻,她的驕傲,她的不可一世,在月光下,如妖嬈的曼陀羅,妖野地吐露致命的芳華。
也在那一刻,他終於正視了他這一生的對手,上官敏華已長成為一個足以魅惑世人的少女這個驚人的事實。
後來,他們再無交鋒的機會。
她嫁入延慶宮,做她的少皇子妃。他在宮外,竭盡全力修正從前的錯誤,與晉山王劃清界限。
正德二十二年的變故來得並不突然,滿門抄斬的結果也是註定。他最最心痛的是他的雪兒,那個可憐的少女,失去愛情,失去孩子,還要被逼自絕於那座冷冰冰的華宮。他絕不會向皇帝妥協,他為雪兒討一個公道。
他需要那個女人相助,他沒有依父親的安排離開大都,隱在暗處,果然等來了她與周承熙。
於是,他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