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璟又聽一聲輕嘆:「不過朕和姒兒彼時已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結果小女孩不懂事,對永安侯誤會至深,鬧了這麼一出倒也是叫人頗為頭疼,為免再生事端,朕留她在身邊也就罷了。」
停頓一瞬,他清俊的眸子微微一掠:「永安侯認為呢?」
齊璟將這侯門醜事輕描淡寫成了一場小打小鬧的誤會,那些聽風是雨的官臣聞言,開始對此事變得雲裡霧裡。
而雲清鴻端著一身高風亮節又如何敢悖逆,唯欠了欠身:「但憑尊意。」
齊璟薄唇淺弧微挑,話語深沉不見底:「只望永安侯將來,切莫辜負了朕的信任才好,」視線淡淡一掃,笑意漸斂:「今日閒著,不如到侯府坐坐,退朝。」
在成片的跪拜聲中,那金紋玄色袞袍的身影孤傲尊威,於殿門外漸行漸遠,終融入無盡光影。
而雲清鴻心頭氣血洶湧攛掇,齊璟的話,如萬把利刃直刺向他,這是種生死皆在那人一念間的可怖。
宮帷遮了高照的日光,掩得床榻一片靜謐安寧。
雲姒倦懶翻了個身,在柔軟的錦被中悠悠轉醒,惺忪睡眸靜望著重重虛掩的帷帳,怔了好半天,驀然驚覺自己在那人床上躺著。思緒迴轉,她猛得坐起,雙手慌忙一探,裡衣還完整穿在身上,這才吁了口氣。
身邊空空無人,那人早已起身,而後雲姒又一點點想起了夜裡的事,隱隱約約記起睡著前那人說窗上的是樹影。
雲姒頓時懊惱不已,被樹影嚇成那樣,丟人就罷了,怎麼還在他懷裡睡得這麼死……
腦子徹底清醒,趁著他沒回來,雲姒極快地下了床。
案上唯獨她那副裝裱後的畫像靜靜躺著,那些玉版宣紙已不在,想來是他命人送去永壽宮了。
已將近午時。
一夜狂風暴雨,雨水未乾,花葉枯落滿地,長廊庭園,皆有宮婢們在清掃殘骸。
宮苑清雅,但有幾名黃衣宮婢開始竊竊私語。
「這就快到陛下誕辰了,你們有什麼要送的沒?」
「得了吧,咱們雖在御乾宮,卻連跟陛下說上句話都難,想送也沒法子啊……」
「承天節的賀禮都是經由內務府先清點的你忘了?蝶心她堂哥在內務府當差,去年咱們不就是託了他送去的?」
「對哦,哎蝶心蝶心,你問問你堂哥,今年再幫咱們送一趟唄!」
蝶心低眸暗忖片刻,停下手中的掃帚,眼神飄忽不定:「今年不行,內務府管得嚴,連我的也送不進去。」
計劃落空了,那幾個宮婢們都失望哀嘆,低聲哭嚎。
一心掃地的冬凝聽得頭疼,將掃帚一杵:「你們在想什麼呢?送了又怎樣,陛下瞧都不會瞧上一眼,還是趕緊幹活吧,午飯不想吃了啊?」
冬凝這話聽著很不舒服,但卻是不可抹煞的事實,宮婢們輕怨了兩句,也就沒再提了。
「陛下回來了嗎?」
方才安靜下來,忽有一道清嵐的聲音自身後響起,她們猛得一驚,私聊被抓個正著,當時嚇得不清,齊齊飛轉回身。
眼前那人一身流雲紫裙,柔貂披肩,烏髮如絲長垂身後,一支黛紫水晶簪綰於發間,流蘇輕輕搖晃。
素容清絕也沉魅,她光站在那兒,彷彿就能將見者的聲息都攝了去。
宮婢們怔怔看了好半晌,才終於回了神思,忙垂首道:「雲姑姑!」
雲姒鳳眸輕眨,等待片刻,復問一遍:「嗯?陛下還沒回來嗎?」
之前私下閒聊的宮婢此刻不敢多言,只有冬凝含笑回答:「回雲姑姑,陛下早朝還未歸。」
得知齊璟不在,雲姒像是默默舒了口氣,低聲自語:「那就好……」
昨夜的糗事,她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