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阿七彎肘輕碰了下雲姒的胳膊,雲姒知道她的意思,她當然聽到了。
按理說,官員過殿,宮婢們是不該抬頭的,但哥哥就要到面前了,雲姒忍不住,偷偷將目光掠了過去。
雲遲亦是注意到了她,但眼下人多,他也只能不透聲色地和她對望一眼,很快他便收回視線,繼續肅容走過了她面前。
赫連岐一貫將雲遲當做眼中釘,對他的一言一行都極為敏銳,即便雲遲方才那一目只是極其短暫的一瞬,赫連岐還是注意到了。
他順著雲遲視線的方向,若無其事一瞟,一下便注意到了重新微垂雙眸的雲姒。
那一瞬,赫連岐眸光閃爍驚艷,他見過的美人不少,千嬌百媚弱柳扶花,卻從未見過這般瀲灩絕塵的容貌。
仿若蓮花一剎綻開,冰姿玉容,風華清嬈。
只一眼,便叫人心泛漣漪。
就算她眼下只穿了身普通的清粉宮裙,墨發挽起簡素的宮髻,妝容也淺淡得幾乎不見,但那張明艷絕美的臉蛋,還有那衣裙裹攜下勾勒出的玲瓏身段,翩然俏立人群中,讓人移不開目光。
赫連岐雙眸一眯,除了那傳聞中的京都第一美人,他想不到還有哪個絕色女子他沒見過。
原來是雲遲的妹妹。
赫連岐噙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悠悠走過。
不過雲遲經過後,雲姒便再次低下了頭,並沒有注意到赫連岐赤裸的打量。
天光明耀,日頭已不似冬日,太陽底下待長了,身上竟滲出了些許薄汗。
到此時為止,已經過了許久,畢竟嬌生慣養大的,即便入宮為婢了,某人也從未叫她幹過半點累活,反而是好吃好喝養著她。
一過便是兩個時辰,雲姒這會兒已經站得腿有些發軟。
阿七伺候她久了,知道她雖看似唇紅齒白,但身子骨是弱的,便壓低聲音道:「姑娘是不是累了?」
現在哪裡容得她驕縱,雲姒淡淡搖了搖頭:「沒事。」
百官已入席,接下來上階入殿的是各國的朝臣。
阿七擔心她沒吃過苦,到時候受不住,在李桂宣讀的空檔,她悄聲一句:「待會兒還要入殿侍酒佈菜呢,要不等陛下來了,奴婢去求一求陛下,讓姑娘先回去歇著?陛下那麼疼你,應該會答應的。」
雲姒微頓了頓,她就是不想多惹麻煩,那日齊璟問她時,她才違心說想來的。
她斂了斂心緒,調笑道:「你這小蹄子,什麼時候這麼囉嗦了?」
阿七一愣,撇了撇嘴:「奴婢擔憂你呢,還被姑娘這麼一頓好說,哼!」
雲姒輕輕一笑,正想再調侃她幾句,邊上一直靜默的趙嬤嬤突然低咳一聲。
「咳。」
倏地一回神,恰在此時,雲姒注意到一行使臣已快要走至跟前,她一驚,連忙端手站好。
默默待他們走過,雲姒才心虛一笑,小聲謹言:「謝嬤嬤提醒。」
趙嬤嬤容色平靜,目不斜視,清淡道:「在殿內侍酒時,切忌少說少錯。」
這話是在提點她,雲姒自然是聽得出來的,自打她入宮起趙嬤嬤便幫了她不少,雲姒對她是心懷感激,當下便溫婉應了聲。
李桂高昂清亮的聲音再次響起:「請,北涼皇女,玉嘉公主入殿——」
輕嫵姐姐……
雲姒不禁循聲望去。
她和喻輕嫵只有一面之緣,不過那次她們一塊兒爛醉在偏殿,即使她忘了醉後如何,但她們彼時交談甚歡,雲姒是記得的。
而且,輕嫵姐姐喜歡她哥哥來著。
漢白玉長階綿延至很遠,一抹胭紅漸漸走近,雲姒這才發現她今日不太一樣,雖依舊是紅衣,但此時那身緋紅霓裳,絹綢上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