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的身體上依舊亮晶晶的汗水,開口問道。
裴嵐苦笑了一下,“不是病了,梁澤昊給我下了藥,想再找個女人玩三人行。我不幹,就跑出來了,沒想到會遇見你―剛才把你嚇壞了吧?”
方木默默地注視著她。裴嵐的呼吸又變得急促起來,轉過身子,毫不掩飾地展示自己的身體。
其實,她從心底是希望這個警察有所動作的。
方木的視線從上到下,最後停在裴嵐的小腹左側,那裡文著一朵花。
裴嵐捕捉到他的目光,低頭看看自己的小腹,神情卻黯淡下來。
“歐洲浦菊,象徵友情。”裴嵐輕輕地撫摸著那朵淡紫色的花,“在電影學院讀書的時候,我和小美是最要好的朋友。大二那年,我們倆一起去文了身,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花。我們發誓,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可是,後來……’;
“等等!”
裴嵐嚇了一跳,她抬起頭,吃驚地發現方木雙目圓睜,整個人似乎要撲上來。
“你剛才說什麼?”方木真的衝了過來,一把抓住裴嵐的胳膊,“湯小美的小腹上也文了一朵花?”
裴嵐不知所措地點點頭。
“淡紫色的?”
“對。”裴嵐反問道,“怎麼了?”
方木沒有回答她,慢慢搖著頭,倒退幾步,頹然跌坐在床邊。
老邢在接受測謊的時候,曾提及被胡英博殺死的女人小腹上文了一朵花。
那個女人是湯小美。
肖望說得沒錯,這的確是方木不想知道的事實:他在抓住湯小美的同時,就把她推上了死路。
不明就裡的裴嵐小心翼翼地看著方木的臉色.“那件事之後,你見過小美麼?不知道她被判了幾年,關在哪裡,我想去看看她。”
方木搖搖頭,“你看不到她了。”
梁四海敢這麼做,說明肖望在偵辦此案的時候,壓根就沒有履行任何立案程式,更不用說批捕、起訴和審判了。從時間上來看,湯小美被抓當晚就被送往C市了,同行的也許還有她的男友孫偉。然後——正如肖望所說——就成為永遠的失蹤人口。
裴嵐有些莫名其妙,想了想,開口問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小美不是在監獄裡麼?”
“她沒那麼幸運。”方木決定告訴裴嵐實情,“湯小美被梁澤昊的人殺了,死後被澆鑄在鋼錠裡,沉人大海。”
裴嵐“啊”了一聲,隨即抬手捂住了嘴,雙眼中盡是驚俱和難以置信,身體也顫抖起來。足有半分鐘後,她才喃喃說道:“我……我沒讓他這麼幹……他怎麼可以……”
“他殺湯小美不是為了你。”方木咬咬牙,“而是為了陷害別人。”
他轉向裴嵐,語氣更加冷酷無情:“你現在知道,你是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了吧?”
這句話擊垮了裴嵐,她癱倒在地毯上,雙手捂臉,無聲地痛哭起來。
方木靜靜地看著裴嵐不住抽動的肩膀,不知道該為自己感到憤怒,還是該為她感到悲傷。
整整一夜,方木和裴嵐就待在房間裡,彼此沒有交談。一個默默地吸菸,一個哭泣著睡著,又哭泣著醒來。天快亮的時候,裴嵐終於暫時恢復平靜,搖晃著走進浴室,不一會兒,就傳來了嘩嘩的水聲。
方木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凝望著即將從睡夢中醒來的城市。這其實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月亮西落,星光暗淡。應該升起的太陽,卻遲遲不來。
方木向東方望去,那裡是更加密集的一片樓群,冷漠地聳立著。它們遮擋住地平線,即使太陽昇起,也要掙扎一番,才能從那些稜角後面露出溫暖燦爛的本相。它們如此高大沉默,若無零星的燈光點綴,幾乎會讓人以為是又一座龍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