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道:“媛媛,別這樣,我走過去也不費事的。”水已經燒熱了,李氏便熄了火,走到井邊打了水,端了過來,擱在阿俊腳下:“彎下腰,奶奶給你洗臉。”
阿俊乖乖彎下腰,把臉垂的低低的,叫李氏一伸手就能掬水洗到他的臉。李氏見他乖巧,不禁呵呵笑道:“阿俊咋這麼乖?真跟三歲的娃兒似的。”
十四歲的少年,算是半個大人了,再有兩年就能說親了,擱在農村,什麼活都能幹了,可以當成大人看。莫說叫人給洗臉,便是摸一下頭都不肯的。偏偏阿俊就不,給他梳頭髮,他享受的很。給他洗臉,他也聽之任之。只要給他吃飯,叫他幹啥都行。
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家,能養出這樣乖巧的男孩?竟比女孩兒還乖了,李氏心想。就連從前的小孫女兒,也比他有脾氣。給阿俊洗完臉,端著盆子就要走,卻被阿俊叫住了:“奶奶,還沒剪指甲、磨皮呢。”
“磨皮?那是啥?”剪指甲,李氏知道,但是磨皮是啥?
一邊,塗菲媛的臉上沉下來:“奶奶,別理他!”她看出來了,這小子真把自己當大少爺了,把奶奶當下人使喚呢!口氣一下子冷下來,“你還當從前呢?什麼都有人伺候你?”
“從前都有人給我磨皮的。”阿俊伸出手,攤在李氏的眼底下,抬起眼睛說道。
李氏放下盆子,把阿俊的手捏了一遍,但見指肚上、指節根、掌心,已經長了一層薄薄的繭子,笑了一聲說道:“你這點繭子算啥,不必磨。”然後把自己的手伸出來,“你看,奶奶這樣的,才要磨呢。”
農人常年勞作,手上滿是老繭。男人家粗獷,不在乎。女人家有些愛美的,隔一陣子就要拿剪刀給剪掉。李氏年輕的時候也剪,後來年紀大了,兒女都有了,兒孫也有了,就不在乎了,已有好些年沒剪過。
“不過,你這個指甲是該剪了。”李氏說完,端著盆把洗臉水倒掉,然後進屋拿了剪子,過來給阿俊剪指甲。
“奶奶,你叫他自己剪。他這麼大的人了,有手有腳,怎麼還叫人伺候的?”塗菲媛不悅地道。
李氏便道:“你瞧瞧他,被人伺候慣了的,他不會的。”
“誰一生下來就會的?叫他學。”塗菲媛說道。
李氏想了想,也是,便把剪子遞給阿俊:“都怪阿俊,他的眼神太勾人了,我一看到他就捨不得叫他做活,恨不得什麼都給他包辦了才好。媛媛說得對,他都是個半個大人了,哪能還叫我給他剪?”
阿俊垂著眼睛,接過剪子,有些不開心。把手指頭伸出來,張開剪刀,就剪了過去。
“哎喲!孩子,哪能這麼剪?你是要把手指頭剪掉啊?”李氏慌忙攔了。
阿俊抬起眼睛,嬌嬌地道:“奶奶,我不會剪。”
“不會剪就別剪!”塗菲媛火了,走過來,把李氏推一邊去,伸出手指頭,戳著阿俊的腦門子:“有人伺候你很舒服是不是?要不要我把你送回去啊?那邊可是有的人伺候你,給你剪指甲,給你磨皮,你要回去嗎?”
見塗菲媛生氣了,阿俊立刻坐直了,低下頭,一點一點剪起指甲來。雖然動作生疏,磕磕巴巴的,倒是也能剪下來。不一會兒,就把指甲全都剪好了。
“奶奶,你看。”阿俊剪完,伸出一雙手,湊到李氏的眼下。
今晚的月亮很明亮,柔和的月色灑在他的手上,又白,又細,李氏不禁握住了,感慨道:“你說,就是這雙手,咋能活生生抓到羊的呢?”
一抬眼,又看向阿俊的臉,但見那張臉被擦乾淨了胭脂,露出本來的面貌來,眉毛是那樣清秀,眼睛是那樣媚人,巴掌大的小臉兒,簡直好看得晃花了人的眼。
“你說,就是這張臉,這張小嘴,怎麼就把羊咬死了呢?”李氏想起那張羊皮,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