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桑林。
杜庭政推開二樓臥室門的時候已?經不再生氣,取而代之的是無法剋制的期待。
蔣屹為什麼突然想見他?
是有事?跟他談,還是打算直接認錯?
不管是那一項,只要他肯服軟,並且保證再也不跑,那他也不是非要追究不可。
蔣屹正在沉沉睡著,不知道是午睡到現在,還是剛剛入睡。
這段時間他的作?息很混亂,杜庭政半夜醒來?從監控裡看他,經常看到他睜著眼睛發呆,或者乾脆在浴室裡一待就是半小時,直到管家敲門將他喊出來?。
可惜現在沒?辦法從手機裡實時看到他的一舉一動,監控已?經被拆掉了。
夕陽的餘暉灑進?來?,透過堅硬的鋼網在地上和床上畫出模糊的稜格。
這些?網格把蔣屹困在這裡,好像也把他困在了這裡。
他坐在椅子上,有些?乏累的扯掉領帶,又一連鬆了兩顆領釦。
夕陽繼續往西,地上的稜格變得更加寬長?,像張牙舞爪的怪物。
蔣屹動了動,慢吞吞睜開了眼睛。
他盯著地上濃重高大的影子,緩了一會兒才魂歸身體,將視線輕輕挪動,看向影子的來?源——
杜庭政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他閉著眼,明明沒?有任何表情?,但是總感覺十?分?煩躁。
可能是微微垂下的嘴角和冷硬的側頰線條所致。
蔣屹用視線描摹他的眼睫和鼻樑,然後是不苟言笑的唇。再往下,頸側的紋身暴露在夕陽下,圖案清晰而駭人。
那一定是痛的。
不管是燒傷的時候,還是紋上荊棘叢的時候。
杜庭政醒來?時無聲無息,習慣性先撩開一半眼睫,然後輕輕撥出一口悶在胸口的氣。
好像睡覺只是一樣?全無樂趣卻又不得不完成的任務一樣?。
濃黑的瞳孔直直看向蔣屹,蔣屹睜著眼睛同他對視,不知道醒了多久。
“醒了?”杜庭政說,“怎麼沒?叫我。”
這語氣中的溫和與平靜與這段時間劍拔弩張的緊張氛圍截然不符。
蔣屹靜靜地望著他,沒?出聲。
杜庭政皺了皺眉,似乎意識剛剛回籠,意識到此刻與當初的天差地別。
他眼神驀然沉下去,像沉睡的雄獅,尚未清醒就已?經露出獠牙。
蔣屹也收回視線,看向前?方,只給他留下一個?側臉。
他下頜線比之前?明顯許多,原本笑起來?的時候還有一些?鈍感,現在只剩下鋒利和冰冷。
杜庭政沒?動,盯著他:“聽金石說,你想見我。”
蔣屹不作?聲。
杜庭政只得又問了一遍,語調已?經不自?覺放輕了,嗓音帶著剛剛睡醒的沙啞,少了許多壓迫性:“叫我回來?,什麼事??”
蔣屹看著虛空中的一處,聲音也有點啞:“我想見鶴叢。”
杜庭政一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你叫我回來?,”杜庭政緩慢卻有力量地說,“就是為了見鶴叢。”
蔣屹沒?有反駁,預設了他的說法。
因為一直維持著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