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荑抬首望著他,皇帝沒有解釋,負手離開書案走出去了,可是行到一半又停下腳步。穆荑以為他還有什麼話吩咐,誰知他只是輕嘆一聲,便大步離去,不再回頭。
於是穆荑所有的疑問都只藏到了心底,大總管請穆荑出了御書房,送上步輦,親自帶她到晉王所在的景陽宮。
一切,與穆荑想象的十分不同,這裡十分安逸,十分美好,似乎完全沒有她想象的悲傷與紛爭。
幾名宮人伴著皇帝的小皇子在殿外玩耍。蕭家自仁宗皇帝起便子息單薄,先帝與薄皇后孕有昇平長公主之後,隔十年才孕有太子,後來又陸陸續續生養了幾位皇子,可最除卻死去的太子和在薄氏掌政期間暴薨的幼主,如今終存活下來的只有今上與晉王,還有四皇子而已。
四皇子年少尚未婚假,晉王只有兩位小姐和一位公子,今上更是子息單薄,原先也生養了幾個皇子公主,可也全因各種原因早夭了,如今居然只剩下了這麼一位小皇子。
小皇子蒙著眼睛捉迷藏,最終抓不住他竟然摘下眼布哭了,朝著晉王的方向喊:“皇叔,皇叔,她們欺負我!”
晉王坐在樹底下喝茶,起身走過去抱起他笑哄著:“宇兒乖,宇兒乖,不哭不哭!”
周圍宮人跪了一地,晉王抬手讓他們都走了,他獨自抱著小皇子坐在樹底下喂他糕點。可惜總有一兩個礙眼的宮人非要上前試吃之後才給小皇子吃下,他們看待晉王的眼神似乎防狼一樣,晉王也不在乎,他們怎麼立的規矩便怎麼來吧。
也許人活到一定年歲或經歷世事之後便看得淡了,許多無禮之事在眼前瞟過也都是風過無痕,不會計較也不在乎。
據穆荑所知,晉王對小皇子十分疼愛,他與府中的女人逢場作戲,對已經出生的三個孩兒不鹹不淡,可對待這位同胞哥哥所出的,視為掌上明珠的小皇子乃是疼愛至極,小皇子也樂於與晉王親近。
穆荑上前,小皇子瞪著大眼睛望著她,以至於晉王喂的糕點都掉落在錦袍上,晉王彈了彈衣袍上的餅屑,方要嗔他,誰知小皇子指著穆荑咯咯地笑。晉王抬頭,便看到了穆荑,逆著光他的眼睛微眯,蘊含秋水,英眉俏目俊美如畫,他淡淡一笑:“你來了!”
“是,我來了!”
宮人把小皇子帶走了,那隨侍小皇子的太監明顯鬆了一口氣,穆荑看在眼裡,晉王卻朗月清風全然不介意,坦蕩走回殿中,穆荑跟隨進去。他走到東殿坐在窗前的羅漢床上,靠牆倚榻,姿態隨意。
穆荑極少見他這般放鬆,跟隨他一起,隔著桌案落座。
晉王自斟了一杯茶,同時也將給穆荑滿上,穆荑伸手阻攔他,“我來吧!”
晉王也不與她計較,鬆了手任由她倒茶,他則嘴角帶笑,靜靜地打量她。
日落西斜,霞光從窗臺灑入,為他們鍍上一層金紅的光,桌上杯盞也被拉長影子,斜影逶迤桌案,投映羅漢床上。這氛圍太過靜謐,靜謐得太過美好,以至於穆荑覺得不真實,連晉王飲茶的動作都灑脫得不似平時的他。
穆荑望著晉王,覺得他臉上有淡然的神采,說不清道不明,也許這幾日他在蛻變,灑脫恣意,不再執拗頑固,也許他已經放下了很多東西。
“不問問我這陣子發生了什麼?”晉王放下杯盞之後勾唇笑道。
“發生了什麼?”穆荑順著他的話題問。
“你想先聽哪一個?”
穆荑默然不應。
晉王低頭自嘲一笑,“算了,還是順應你的心意先說說沈擇青吧,他沒事,你可以放心了,不過,他須得上交兵符,辭官歸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