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到太子治蝗賑災的詳細奏報,神色莫名,既激動、震撼、欣慰,又有些猜忌和猶豫。但當他收到太子病重的訊息,所有猜忌猶豫都不見了,只剩下擔憂。
宮中最好的御醫以最快的速度被送至戎州給太子治病,但是當御醫趕到的時候,太子殿下已經好多了。
戎州是與韃靼交界的一個州,大夏在這裡有駐軍二十萬,領兵之人便是皇后之父,太子殿下的外祖父,威遠侯崔驥。
現在,崔驥就在戎州府衙中與杜嘉瑾下棋。杜嘉麟和鳳舞在一邊看書寫字。
“外公,您頭髮都白了了,也該回去享享清福了。不如這次跟我一起回恆京吧!”杜嘉瑾勸道。
崔驥看著裹在一席銀狐披風中,俊美雅緻如仙人一般的太子,慈藹地笑笑,說:“外公老啦,也想回恆京享享清福了。只是你舅舅……唉,外公還真是不怎麼放心他啊!今年韃子遭了災,只怕明年會有戰事。等這場戰事了了,外公就請旨回恆京養老吧!”
杜嘉瑾白皙如玉的手指捏著一顆黑玉棋子輕輕放在棋盤上,意有所指道:“外公一心為國,我自然是知道的。您把一生都獻給了邊關,獻給了大夏,如今年紀大了,也該享福了。您別總記掛著邊關,邊關有我大夏二十萬精兵,韃靼就是來了咱們也不怕。再說,您也要給年輕人表現的機會嘛!就算不放心舅舅,不是還有其他將領麼?”
崔驥一聽,不由面色一變。他用不贊同的目光看著太子道:“太子殿下別的都好,就是心太慈了,殊不知你把別人想得太好,最終只怕是要在那些小人手中吃虧的。”
杜嘉瑾微微一笑,不以為意道:“我以誠待人,問心無愧。相信他人也會待我以誠的。”
崔驥聽了杜嘉瑾的話,不由扔下棋子拍著大腿,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道:“糊塗!你當這世上真有那麼多好人?這世上的人,哪個不是逐利的?你待人以誠,只怕人家正好利用你的信任和仁慈,反而讓你落入萬劫不復之地!別的不說,皇上九位皇子,除了和你一母同胞的三殿下和九殿下,其他的幾位殿下你都要防著!歷朝歷代皇子爭儲的血腥還少了……”
“咳咳,”杜嘉瑾看著原本在窗邊寫字,此刻卻豎著耳朵偷聽他們說話的杜嘉麟和鳳舞,及時攔住了崔驥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小聲道,“外公慎言。二弟四弟對我都很敬重,七弟八弟還是孩子,也都是懂尊卑心純善的。外公實在多慮了。”
崔驥也看了杜嘉麟和鳳舞一眼,不以為意道:“九殿下也不小了,讓他聽聽也沒什麼。那個孩子是你救的,對你感恩戴德,應該也不要緊。”
而後,崔驥又苦口婆心地勸道:“外公之所以一把年紀了還苦守邊關,還不是為了你?若是我們崔家失了兵權,你和你母親的位置還能這樣穩固?你這個孩子啊,還是把人心想得太好了!唉……”
杜嘉瑾神色依然淡淡的,他又掃了杜嘉麟和鳳舞一眼,這才小聲道:“外公說的這些我自然不會不知。但除了這些,我還知道,父皇之所以一直寵著趙貴妃,就是因為您手中的兵權。至於其他幾位皇子,您完全不必擔心。他們都會是我的好弟弟。”
崔驥看著杜嘉瑾淡然的神色,想著他剛才的話,不禁若有所思。他見這個外孫的機會不多,但恆京的密諜每個月都會送訊息過來。從訊息上看,太子就是一個品德完美堪為表率的君子,可是崔驥知道,君子是不能當太子的,就算現在是,以後也必不能長久。歷來能坐上皇位的人,哪個不是心狠手辣滿手血腥的?
可是,這個外孫在太子的位置上已經坐了十年了,現在看來依然十分穩固。
難道,那些仁慈寬厚都是表象?他這個外孫,其實心中有數不為人知?
也是,太子是皇帝和自己女兒生的兒子,皇帝就不說了,當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