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發出鏘!地一聲,然後他慢慢轉過身來,一雙深邃的眼睛漠然打量著胡小天,望著這張全然陌生的面孔,安德全的唇角露出一絲諱莫如深的笑意:“這張面具真是精巧,到了雜家這裡。你還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嗎?”
胡小天抿了抿嘴唇,他心中明白,此時已經沒有了隱瞞身份的必要,轉過臉去,將臉上的面具揭開。再次面對安德全的時候,已經恢復了本身的樣子。
安德全道:“救你的不是我,是這張面具幫你逃出了困境。”他雙手負在身後,表情漠然,從他的臉上找不到任何友善的含義。
胡小天抱拳深深一揖。然後從懷中掏出烏木令牌恭恭敬敬雙手奉上。安德全接過那烏木令牌,在手中摩挲了一下:“你來找我,是想我救你一命?”
胡小天道:“還望老爺子垂憐!”
安德全道:“咱們隨便走走。”他緩步向樓梯口走去,胡小天恭敬跟在他的身後。
安德全介紹道:“你所在的地方是問天閣,問天閣有兩層,二層住的是太監和守衛,一層住得才是這裡的主人。”拖著一條殘腿,他下樓的速度很慢。胡小天忍不住想伸手去扶他,可是又覺得今晚的安德全似乎並不容易接近。於是最終還是放棄了這樣的想法,老老實實跟在他的身後。
走下樓梯,安德全示意胡小天拿起掛在廊上的燈籠,指了指一層的小門,慢慢走了過去,推開小門。接過胡小天手中的燈籠,舉步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房間,可是裡面卻沒有窗戶,正中的房梁之上垂著一條白綾,地上擺放著一張倒掉的矮凳。
安德全來到矮凳前。低聲道:“這裡是三皇子自縊的地方。”
胡小天聽他這樣說,沒來由一股寒意從脊背躥升起來,三皇子就是前太子龍燁慶,果然死在了承恩府,卻不知死了這麼久為什麼還要保留著自殺的現場。
安德全道:“當今聖上被太上皇免去太子之位,在這裡住了兩年之久,你進入鎖雲巷應該發現,這裡沒有一絲綠色,承恩府內沒有一棵樹,一棵草,一朵花,僅有的五棵大樹也已經死去百年,在這裡你看不到任何的色彩,聽不到任何的聲息,即便你是皇室宗親,一旦來到這裡,多數的時間就只能在這漆黑空洞的房間裡待著,與孤寂為伍,一天還是有一個時辰可以看到天空的,不過越是看到天空,對自由就越是渴望,這份渴望就越是會折磨你的內心。直到讓你絕望,讓你發瘋。三皇子在這裡呆了七天便絕望自縊了,陛下卻在這樣的環境中忍受了整整兩年的孤獨,他的心理是如何的堅強。”
胡小天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讓喜歡自由的自己呆在這種地方,恐怕要不了七天也要瘋了。
安德全道:“雖然只有三道院子,可無時無刻都會有一百多名高手負責巡視警戒,如果在三天前你過來,還有幸見到那樣的場面,不過陛下已經下令將他們撤去了,現在這座承恩府除了雜家以外,就只有兩個小太監。”安德全停下腳步,挑起燈籠,照亮牆上的一幅地圖,地圖是用鮮血描摹而成。
老太監道:“這幅地圖是陛下在這裡的時候咬破手指一點點畫上去的。”他又向前走了幾步,牆上寫著密密麻麻的字跡,胡小天藉著燈光望去,發現上面全都是人名,他在其中找到了老爹的名字。
老太監笑眯眯道:“幸福會讓一個人舒舒服服地活上一輩子,可是在困苦和絕境中,支援一個人活下去的只能是仇恨,有沒有找到你爹的名字?”
胡小天終於明白安德全將自己帶到這裡來的真意,這用血書寫在牆上的名字浸滿了詛咒和仇恨,新君龍燁霖在生命中最黑暗的時候仍然沒有忘記心中刻骨銘心的仇恨,胡不為也是其中之一。
胡小天緩緩跪了下去,他心性高傲,如果不是別無他法,也絕不會向一個老太監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