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從青雲出來的,為什麼要把自己一個人扔在這裡?臨別時留給自己一張人皮面具當禮物,現在看來這份禮物果然滿懷深意。根本是留給自己一條逃跑的後路啊。
霍格和李鴻翰談笑風生,素來健談的胡小天反倒沉默了許多,李鴻翰看出他情緒不高,關切道:“小天,你好像有些不開心啊。”
胡小天道:“不是不開心,只是想起京城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不知我爹現在情況怎樣了。”
李鴻翰道:“胡叔叔深謀遠慮,見慣風浪。這次的事情應該不會影響到他。”
胡小天心中暗歎,改朝換代傷不到我老爹。可現在是你們李家造反,我是怕被你們李家連累。
李鴻翰又低聲道:“其實之前我已經派人去京城通風報訊,胡叔叔早就有所準備。”
胡小天點了點頭道:“多謝李大哥想得如此周到。”前些日子胡天雄來青雲看望自己的時候還對此一無所知,否則肯定會透露風聲給自己。胡小天幾乎能夠斷定李鴻翰所說的一定是謊話,割據為王可不是小事,李家即便和胡家有姻親關係。也不敢提前告知,人心隔肚皮,尤其是政治上的事情,胡不為和李天衡當初的聯姻目的就是互利互惠,而現在李天衡決定自立。胡不為未必肯和他繼續站在同一立場上。
雖然僅僅是一天的時間,胡不為兩鬢的頭髮已經斑白。他默默坐在臥室內,一旁妻子徐鳳儀眼圈紅紅地坐在床上,雙目靜靜盯著燭火,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最終還是胡不為打破了沉默,嘆了口氣道:“鳳儀,你若是感到心中難過,就哭出聲來,或許還能好過一些。”
徐鳳儀搖了搖頭:“我現在哭還有用嗎?”
胡不為抿了抿嘴唇,哭解決不了問題,此次朝中的風雲變幻來得實在太過突然,他雖然有所覺察,但是終究還是無能為力。
徐鳳儀咬牙切齒道:“倘若不是你權力燻心,又怎會和李家扯上關係?我們好端端的兒子偏偏要和李家那個癱瘓的女兒訂親,只是訂親倒還算了,你竟然趁著我回金陵期間,將兒子送到西川去,胡不為啊胡不為,枉你精明一世,老來竟是如此的糊塗,是你一手將兒子推入了火坑之中。”
胡不為垂下頭去,低聲道:“我讓他去西川,是擔心朝廷的變動影響到咱們胡家,若是咱們老胡家遇到了麻煩,至少還能夠保全這根獨苗。”
“你以為李天衡會善待他?過去李天衡之所以願意和咱們結親那是因為你是大康戶部尚書,手握大康財權。現在大皇子繼承皇位,太子被殺,一朝天子一朝臣,你未來會怎樣還不知道,想當初皇上廢黜大皇子的時候,你跟著沒少說話,如今大皇子得勢,未必肯放過你。此次李家公然謀反,表面上正義凜然,打著清君側立正統的旗號,可實際上大皇子才是正統,李天衡割據西川,據西川之險,短期之內自然無憂。他若自立為王,咱們胡家對他還有什麼利用的價值,我可憐的孩兒啊……”徐鳳儀說到這裡,心中一酸,不禁潸然淚下。
胡不為對妻子說得這番道理早已明白,他自問機關算盡,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終究還是沒有料到李天衡謀反。之前將兒子送到西川,無非是想給胡家留條後路,現在看來,無異於等於親手將兒子送入虎口。李天衡的為人他非常清楚,此人堅忍果決,做事雷厲風行,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輕易更改,割據自立顯然不是突然的決定,此前李天衡肯定經過深思熟慮,而且做足了準備。
想起李天衡此前送給自己的那幅對聯,南橋頭二渡如梭,橫織江中錦繡。西岸尾一塔似筆,直寫天上文章。這對聯如今看來真是滿懷深意。江中應該指得是大康,二渡莫非指的是太子龍燁慶和大皇子龍燁霖,上聯指的是這兩位皇子在江中來回奔忙,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