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忘記有多久沒接過吻了,但確定的是,周楊比她更生澀。
他眼睛閉得很緊,睫毛下一片陰影,像個雕塑似的弓著腰,像被按了暫停鍵。
蔣南震驚又瞬間清醒,她按著他肩膀,身體向後仰,嘴唇分離,他果然像個雕塑,還維持剛才的姿勢。
她目光飄到他身下,不是她故意去看,而是太顯眼。
她轉過身,留他自己處理身體的失控。
身後聲音慌亂,蔣南眼前是牆壁,斑駁的,很髒,很普通,她唇角上揚,認真地看著,就像上面開出了花。
「好了。」
蔣南轉身時,周楊已經坐好了,旁邊還擺著一個小凳,上面鋪著他的運動外套。
她默默走過去坐下。
衝動之後是沉默,蔣南內心努力疏解,卻因為身邊的人離太近,導致每聽到他呼吸腦袋裡都自動帶入剛剛的畫面。
她耳根紅了。
周楊輕咳,手攥成拳頭在唇邊掩飾情緒。
蔣南目視前方,那裡有一把拖布和一臺沒整理的清洗機。
他輕輕地說:「我做了錯事。」
蔣南轉頭看他,故意問:「哪錯了?」
他低頭,「我不應該……」他磕磕巴巴的說著,眼神飄忽。
蔣南覺得自己要溺死在這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裡了,這體驗太陌生,她捨不得打破,甘願沉淪。
「沒關係,只是接吻而已。」
她輕輕把頭靠在他肩上。
周楊對這樣的身體接觸倒是習慣了,還把肩膀拉低,讓她靠著更舒服。
蔣南覺得她被掩埋了。
「你為什麼要帶我走?」
他的手撫上她的臉,喉結微動,「因為喜歡你。」
「你這是在表白嗎?對有夫之婦?」
周楊身體一僵,這四個字長了刺,扎進他心窩。
「他不好,離開他好不好?」
蔣南抱緊他胳膊,聲音帶著輕快,「你不嫌棄啊?」
「你都不嫌棄我。」
「你多好啊,為什麼要嫌棄你?」
「你更好,我覺得配不上你。」
「切,兩個虛偽的人。」
蔣南直起身,眼睛亮亮的,她很少表現出女孩的樣子,從認識陶思遠開始,她就裹上華貴服裝,一直仰頭向上看,以為會忘記自己也是一株雜草。
「我做錯很多事。」
她說著,像個老年人回憶此生,周楊握住她的手,眼裡滿是真誠,「是人都會做錯事。」
「聽說是這樣。」
她手被他的手掌覆蓋,摩擦,那裡一片粗糲,她忽然想到什麼,指著吧檯說:「幫我拿一下包。」
周楊胳膊長,探著身就把包勾在手指,放到她懷裡。
她翻開摸索一陣,滿意地拿出一管物體。她唇邊噙著笑意,顯得溫婉動人,周楊詞語匱乏,不知道該怎樣形容這樣的她。
倏地,手背微涼,她指尖輕點,香氣四散,他這才回神,發現她在往他手上抹白色的膏狀物。
她邊塗邊說:「我上次就看到你手太乾,指甲旁邊面板薄,容易起倒刺,睡覺之前抹上一層,早上起來就軟了……」
她忽然停下,瞪大眼睛說:「你洗手了嗎?」
周楊一直笑,像傻子似的,答非所問地說:「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好?」
「只是塗個護手霜而已……」
他把她擁在懷裡,聲音低啞,「我這輩子都沒遇到過像你這麼好的。」
蔣南拍他的肩,一下一下的,像安撫受傷的小狗,「你才二十歲,說什麼一輩子。」
「以後會遇到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