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體無完膚。
山在毫不自知血正從自己身上如珠飛濺,他嗔目嘶吼著,眼中所見,心中所繫,只有陣式之中連連受創的獨孤羽。
漸漸……
山仔失血過多,兩眼逐漸昏花。
但他強掙一口不認命的餘氣,驀地長嘯出口,身形拔空五尺,越過獸群之上,狂吼道:“羽叔,你快走呀!”
他人在空中,本能地將手中短劍朝陣式中心,奮力激射而出,試圖替獨孤羽解除一時之危。
而他自己,亦在短劍出手之後,失去知覺,砰地墜落虎群中……
驀地——
飛射而出的血影劍,嗡然顫響,劍身紅光頓熾,同時急速打著旋轉,如一輪緩緩流墜的耀眼紅日,直奔天宿罡象陣中的核心——李家四公子等人的頸項之間。
觀戰中的李大獅見狀色變,驟然脫口狂呼道:“日墜星焚!快……撤陣,快!”
李家四公子聞聲立即齊齊撲身向地,由內而外,一路滾翻而出,但在他們四人滾動時,隱約可見有血珠滴落黃泥地上。
當他們四人驚魂甫定翻出三丈之外起身時,每個人俱是手撫後頸,個個指縫之間一片血漬淋漓。
“百獸山莊聽著,若山仔有個三長兩短,獨孤某人誓死血洗百獸山莊!”
李大獅臉色驚疑不定地目送獨孤羽抄起山仔與血影劍,身影迅速地消失在遠方,他既未出言阻止,也來不及開聲阻止。
半晌……
李大獅望著獨孤羽逸逝的方向,喃喃沉吟道:“不可能,不可能……血影劍竟會在一個不懂武功的娃兒手中甦醒,莫非……這是天意?!難道……這個半吊子滑頭小鬼,就是應劫而出的煞星?”
李肖獅有些惴喘不安地低聲問道:“爹……您老神色不好,莫非有什麼事?”
李大獅淡然搖頭道:“小獅子,咱們這著棋走錯了,而且錯得離譜,你老爹我所卜出的江湖大局,恐怕會因為今天之戰,完全改觀……”
李四郎猶豫道:“可是……爹,您老的推易之術從未失靈過呀!你既已推得江湖會有新霸主應世而出,而咱們一切計劃又如此周詳,難道還會有差失?”
“天意,只能說是天意……”
李大獅面色凝重地搖頭沉嘆,不理會面面相覷的四個兒子,黯然振袖離去……
一處百花怒放,小鳥爭啾鳴,蜂蝶四下翩翩飛舞的如春山谷裡。
一幢翠竹搭建的雅緻小屋,座落於花團錦簇的花海正中央,顯得格外出塵清爽。
雖然此時仍值新春隆冬之際,但是淒冷的冰雪似乎忘記光臨這座山谷,方使谷中留住如此一片春暖風和的景色。
陣陣悠揚的低沉蕭聲,自竹屋之中輕輕柔柔地傳出,隨風飄蕩在整個山谷,使得山谷之中更憑添幾分遺世的超然韻味……
若不是在小屋左側之後,多出數十座刺目的慘澹孤墳,破壞此地宛如仙境般的畫面,此處幾乎令人要為之懷疑,是否就是春之神的故鄉?!
溫暖的陽光,透過半啟的小圓窗,靜靜地灑落屋內,照耀在渾身裹滿繃帶,依然昏迷不醒的山仔身上。
獨孤羽仍是一襲藏青長袍,倚坐竹椅中,熟練地吹奏著那管時刻不離身旁的白玉蕭。
只是,他的形態不再是孤寂蕭索的意味,他此刻的神情,就好像一個離家流浪多年的遊子,回到久違的家園,充滿著說不出的適意與安詳。
床上,山仔低低呻吟一聲。
獨孤羽立即放下玉蕭,起身探視。
山在雙目依然緊閉,口中模糊不清地音啞道:“哇噻……為什麼每次我都是……被蕭聲叫醒?”
獨孤羽伸出蒼白纖細的大手,愛憐地輕拂著山仔額際和髮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