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了一口口水,小豹子明知人家說得是理,他也就從檀木盒中選了四粒普通一般人用的骨質骰子。
心裡暗自稱許,“賭尊”黃千明白小豹子之所以會選這麼普通的散子,是因為他對這種骰子有把握。
這小孩年紀不大卻懂得務實所長。囑!倒是這一樁就頗值得調教。“賭尊”黃千心裡這麼想。
“賭當然要賭東西,小豹子,你看我們賭什麼好呢?”“賭尊”黃千把骰子放入了一個早預備好的青瓷海碗中後提出了問題。
小豹子傻了。
如果光是賭沒有東西,那的確是失去了賭的意義。
話又說回來,像“賭尊”黃千這樣的人物,小豹子也知道不可能拿身上僅有的二百多兩銀子來做賭資,因為人家不僅看不上眼,更會笑話自己。
“老……老爺子,您說呢?”小豹子只得把這問題推回去沉吟了一下,“賭尊”黃千道:“咱們賭點特別的怎麼樣?”
特別的?!
小豹子想不出什麼是特別的。
“賭錢對我已沒多大刺激,再說你身上也不可能有足夠錢來和我賭,我看這樣吧!我們就來賭命如何?”
“賭尊”黃千的話不僅小豹子嚇了一跳,就連在座的每個人都嚇了一跳。
恐怕世人再也沒有什麼豪賭能像賭命這般令人膽戰心驚了。
古塘忍不住心頭那股湧上來的寒意,他啞著嗓子道:“老……老前輩……”
一抬手,“賭尊”黃千阻止了他要說的話,只用等待的眼光看著小豹子。
“怎麼個賭法?”小豹子一陣愕然後鎮定的問。
“你不怕?”“賭尊”黃千道。
“怕?我當然怕,不過這種賭命的玩法都足以使人刺激得為它瘋狂,如果一個人真正具有賭性的話。”
“哦!這麼說你是自認為自己夠格稱得上是一個有賭性的人嘍!”
小豹子臉上有一種湛然的神色,他侃侃而道:“每一個人都有賭性,只是輕重不同,而一個真真正正的賭徒,絕不是痴賭、狂賭、爛賭的,所謂‘朝聞道,夕死矣’就是這個道理,我認為能和您這種賭性已經稱‘尊’的人可以一較賭技,這可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光榮,死而無憾,既然死而無憾,那麼賭命又何妨?何況我想我們可用最公平、最公正的賭法來賭,那麼各人的勝負比率是一半對一半,我不一定輸,你也不一定穩贏,既如此賭不賭命已不是最重要了。”
好難得,小豹子這一番話居然說得頭頭是道,竟也引用上了孔老夫子的話。
“賭尊”黃千臉上數變,他萬萬沒想到小豹子對“賭”的境界竟然已到了“忘我”的地步。他欣慰了,因為他心裡可是尋找這樣的人己尋找了許多年,最主要的是小豹子的年齡剛好正是合“對方”的條件。
場中沉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恐怕也聽得見,最後還是“賭尊”黃千忍不住拍掌道:“好、好、好一個小豹子,好一個把賭闡釋得這般令人信服的小豹子,哈……哈,老夫太高興了,太高興了……”
沒有人知道“賭尊”黃千為什麼會那麼高興,只有他自知道。
就連小豹子也有點莫名其妙,因為他可多少有點掛心這一下的“賭命”,而且就算“賭尊”黃千尋到了一個與他臭味相投的人吧,也不應該會令得他如此呀!
笑出了眼淚,笑出了鼻涕,“賭尊”黃千便笑出了讓摸不著邊際的話來:“老天可憐,希望來得及,來得及給我時間……哈、哈……”
皺起了眉頭,小豹子突然領會到“賭尊”黃千一定心中有極大的隱憂,他不知道那隱憂是什麼,不過他卻知道一定和自己剛才所講的話有關。
好久,好久以後“賭尊”黃千方止住了眼淚,止住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