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曄雖然沒有出過遠門,可村裡面在外打工的人回來之後,會把這些事情當成新鮮事給大家分享,酒桌之上,周曄也會聽到一些。
江象魚呆呆地看著那小孩消失的方向,實在想不明白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喪心病狂的父母,該在讀書的年齡不讓孩子去讀書,從小就接受著這種環境,長大之後又會變成什麼樣?
不管什麼地方,都有人看不到的汙垢,江象魚第一次覺得自己是那麼的無能,無力,緩緩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
「江象魚,這人世間有很多很多的苦難,作為普通人我們沒辦法去改變,但我們卻可以努力,減少這些苦難的發生,就像流雲魚鄉一樣,劉總憑著一己之力,帶富了幾個鄉村,至少那些村裡的孩子,不用像剛剛那個孩子一樣沿街賣花。」
周曄知道江象魚心軟,怕她給自己較勁,連忙上前開口規勸。
江象魚回頭看著他,微微的笑了笑,又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兩人順著來時的路,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回到賓館,拿到了章嘯玉給他們訂房的鑰匙,那是一間套房,一個小小的客廳加兩個房間,周曄主動把臨江那間房讓給了江象魚,自己在客廳翻書做起了筆記。
江象魚看了一眼時間,已經五點過了,章嘯玉的電話還沒有打過來,自己也不敢貿然去打擾她,只能坐在窗前靜靜的看著江上來來往往的船隻,夜幕之下,江岸的燈逐漸亮了起來,倒映在水裡就像天上的星火。
外面響起了敲門聲,江象魚正準備去開門,周曄已經開啟了門,門口站著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子,大約有五十歲的樣子,稀疏的頭髮已經白了一半,臉上更是充滿了疲倦,可在看到江象魚的那一刻,笑容卻不由自主的浮現了出來。
「小魚兒,好久不見?」
「峰叔叔!」那些被塵封了的記憶就像是開啟了閘門一樣,不斷地湧進了腦海里,縱然眼前這人確實和記憶之中風華正茂的青年有了區別,可那清秀的眉眼卻沒有多少變化。
「你居然還記得我,當初我離開的時候,你才六七歲的樣子,二十多年了,峰叔還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
秦峰跟著周曄走進了客廳,毫不客氣地往沙發上一坐,一邊打量江象魚一邊說道:「嘯玉大概還有一個多小時才能過來,我房間就在你們隔壁,所以沒跟你們打招呼,就直接過來了。
老師現在可好?在宜賓那邊住得習慣嗎?他現在還有沒有參與研究工作?」
「外公很好,其他的問題你可以過去直接問他。」江象魚總覺得眼前這人很熟悉,又很陌生,記憶裡面確實有這麼一個叔叔存在,可根本就沒有想到,陳老口中的那一個秦峰居然就是他。
「當年離開研究院,走得不是很光彩,一直無顏再見老師,這一次如果不是嘯玉,我根本就沒這個勇氣到荊州來。」秦峰看出她的疑惑,低聲說道。
「既然捨不得,為何當初又非要離開?」江象魚記不得他離開的原因,但卻隱隱約約的記得,他消失不見的那段時間,自家外公好像生了一場重病,再根據之前外公說話的語氣,可能真像他所說的一樣,有些不光彩在裡面。
可這種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又能讓人覺得,他對離開水生物研究院有著諸多的捨不得。
「為何又非要離開?這些年我也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直到今天我都想不明白,當初那不管不顧的勇氣,到底是從何而來?
可能是一次同學聚會,我看到那些學歷明明沒我高,能力也不如我的人,過著紙醉金迷的生活,心裡面產生了不平衡。
人吶,最怕的就是不平衡,一旦發現不平衡,就會覺得自己有委屈,有了委屈之後,緊接著就會滋生一些其它的想法,隨著想法越多,就越難靜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