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字。
“這裡是明河谷地,但是,與河海平原一樣,這是東嵐的土地!”
太陽昇得更高些了,風聲卻漸漸地弱了,更多的人開始聽清楚紫華君的聲音。
“我們腳下是東嵐的土地,你們中的很多人在這裡流過血,也有很多你們認識的人在這裡失去了生命,因為那些血與生命,這塊土地才被我們征服,永遠地銘刻上東嵐的名字!”
“這是我們的土地!”
白初宜握緊雙拳!
“我們的土地!”東嵐軍中響起更多人的聲音。
——是的,這是我們征服的地方!這是我們的土地!
“陳國想將我們從這裡趕走,就在幾天前,他們的軍馬與刀戟還在這裡肆虐,讓我們流了更多的血,付出了更多的生命!但是,他們失敗了!這是我們的土地,沒有人能從我們手裡奪去!”
“我們勝利了,可是,是不是就到此為止了?不!”
“不!”幾乎是所有人一起否定。
白初宜抬手,側身指向明河:“這是明河,是我們的母親河,也是陳國自以為可恃的天險,他們以為,我們永遠渡不過去,只能任他們襲掠,卻永遠無法還手!”
“今天,我們就要從這裡過去!我們要告訴他們,告訴所有人——這個世上,沒有人可以在我們的土地任意妄為!這個世上,沒有東嵐人過不去的天險!這個世上,任何對我們的挑釁都必須付出代價!”
“東嵐!”大軍發出相同的聲音。
“渡河!我們要讓陳人付出足夠的代價!是的,那也會是一些人的長眠之所,但是,我們中一定有更多人將凱旋,昂首經過平奈的朱雀門!那將是值得我們誇耀一生,並在很多年後向子孫炫耀的事蹟!”白初宜拔出劍,迎著金烏的光芒高高舉起,“渡河!”
“渡河!”千萬人同時高吼。
旌旗揮舞,寒芒林立,東嵐大軍以一種大無畏的精神開始強渡這條陌生的大河——明河。
東嵐軍士不瞭解這條河,但是,東嵐卻瞭解這條河。
濱海一役,目睹安陸水師的攻擊力後,易洛在朝堂上據理力爭,終於讓朝臣與羽桓同意建立東嵐自己的水師。
新建的水師也許還無法在海上爭雄,但是,在內河已經足夠強大,更何況,東嵐有專門負責收集水文資料,明河的水文情況當然不會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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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她從潼津渡河?”既然是易洛一手主導建立了東嵐水師,他對明河水文自然還是比較瞭解的,一聽原召的報告便大吃一驚。
潼津段幾乎是明河最難通行的一段,千折百轉可能有些誇張,但是,由於地形與土質的關係,明河主河道在這裡潼津上游忽然變窄,並從南流忽然折向東,進入祈山餘脈,蜿蜒曲折,最後水流湍急地衝向潼津,河中暗礁叢生,有“夜渡河,拜閻君”的俗諺,即使是最好的艄工也不會在天黑時渡河。
原召很平靜地回答:“是的!”他已經驚訝過了,自然不必會再失態。
“……繼續!”驚訝之後,易洛沉思片刻,便若有所悟地讓原召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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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麼非要在此渡河?”
看到又有一艘船在急流觸石而碎,船上的軍士迅速被捲入漩渦,然後沒頂,再無一絲痕跡,而白初宜就站在河岸,一動不動地看著河面,寧湛終於忍不住大聲質問。
“因為這裡是她最不可能選擇的地方!”站在他身邊的風絮閉上眼回答,聲音冷漠,卻有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顫抖。
——紫華君從不輕賤士卒的生命。因戰而死是榮耀,這般死在戰前是毫無意義的,所有人因此認定,紫華君不會在這個輕易吞沒生命的河段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