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另外七人就顯得擁擠了,不過沒人在意,全都摩拳擦掌,準備品嚐三百兩一罈的葡萄酒。
酒上來了,每人面前都倒滿一碗,眾酒客端起碗,向老者客氣地讓了一回,迫不及待地倒入口中。
“都說喝葡萄酒要用夜光杯,我記得這裡有幾隻來著,怎麼不拿出來?”一名髮鬚皆白的老酒客問道。
店主神色尷尬,“夜光杯太脆,都打碎了。”
“被你賣掉還債了吧?”
店主越發尷尬,“都是酒,用什麼杯子不一樣?難道杯子上的味道能滲到酒裡去?”
白髮酒客指著店主說:“你就是南牆酒館由盛轉衰的原因,當年的呂掌櫃絕不會說這種混賬話。”
店主訕訕地退下,心想幾個窮光蛋,借光喝酒還這麼多講究。
一碗酒沒喝完,白髮酒客最先發現異常,“這位先生怎麼不喝?花的可是你的金子。”
高大老者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我戒酒了。”
“哦。”七人同時應了一聲,誰也沒有追問,這裡是璧玉南城,他們甚至不會問請客人的姓名。
“我剛進來的時候,聽見你們在談龍王,接著說,我想聽聽。”高大老者語氣中帶著一股天生的命令意味,好像對面的幾個人都是學生。
“瞎聊而已,說到哪算哪,有啥接著說的。”白髮酒客很謹慎,捨不得美酒,也很珍惜口中的舌頭。
高大老者卻不這樣認為,轉向一名矮胖的酒客,“是你說龍王太笨吧,我想聽聽聰明人的想法。”
矮胖酒客看看同伴,將碗中的酒一飲而已,自己動手又倒滿一碗,覺得夠本了,說:“您是石堡裡的張楫先生吧?”
“石堡”兩個字一出口,親自站在附近守候的店主只覺得兩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摸摸懷中的金子,發現它分外地堅硬。
“嗯,我是張楫。”
“您還在石堡裡教書嗎?”
“早就不教了,我已經離開石堡。”
店主腿上重新生出力氣,同桌的七各酒客也露出放心的笑容,矮胖酒客吐出一口氣,“這樣啊,那咱們倒是可以閒聊幾句。龍王還不笨嗎?幾十萬北庭騎兵供他驅使,這可是西域人自古沒有過的榮耀,拿下璧玉城、攻破……山上不過舉手之勞,他卻放棄了,這算怎麼回事?我敢保證,北庭大軍只要一進關,璧玉城的人,不敢說全部,至少九成以上,立刻投降。”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酒後閒話,比鮮美的菜餚還要可口,謹慎的白髮酒客忍不住加入進來,“要我說,龍王是聰明人,璧玉城的興盛靠的是什麼?不是辛勤苦幹,也不是位置優越,而是平衡,中原、北庭、疏勒,三國輪管,等於三國不管,璧玉城因此才能彙集天下奇人奇物。龍王要是利用北庭騎兵奪下璧玉城,等於從此只認一個主人,與中原的溝通就會結束。”
坐在他身邊的麻子酒客重重地一拍桌子,“沒錯,別看北庭現在四分五裂,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強大,龍王不用北庭騎兵,就是怕引狼入室,以後想攆也攆不走了。”
矮胖酒客受到夾攻,一點也不氣餒,“你們說得都不錯,可就是忘了一件事,龍王在乎璧玉城的繁榮嗎?他是想報仇,就算把璧玉城毀於一旦也不在乎。”
“龍王是要報仇,可他拒絕北庭騎兵,表示他還在乎璧玉城,怎麼會成為太笨的理由?”
“龍王不是在乎璧玉城,是太自大,以為光憑几萬龍軍就能打敗山上那位。”
“你想說什麼?龍王是太笨,還是自大?”
……
兩夥人爭得面紅耳赤,酒卻一口沒少喝,張楫仍一杯一杯地喝茶,好像在聽著,又好像在想著自己的心事。
“張先生,您酒也不喝,話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