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瑕本是坐著,床上支個小几,寫一會兒躺一會兒。
聽到鳳藥來了,身體放鬆一下便躺倒,招手道,“快叫進來。”
鳳藥是宮裡唯一模仿皇上筆跡可亂真的人。
見了鳳藥口裡道,“可算有個能讓朕歇歇的人了。”
“皇上才病幾天就瘦了呢。”鳳藥輕聲細語,“聽小宮女說皇上病著還夙興夜寐處理政務,那是不行的呀。”
“斗膽來瞧瞧皇上。”
李瑕一隻手搭在額頭上,鳳藥來了他的確彷彿突然得了依靠,這才發覺自己難受得緊。
遂少氣無力道,“你該早點來,現在你來為朕寫硃批吧。”
鳳藥磕頭請安,口裡說,“臣女已看過皇上脈案,天冷了,皇上這病去的慢,必要好生調養。所以不能急。”
她提著裙子上前,將大堆摺子從床上抱走,把小案几也撤了,自己坐在御桌前。
“皇上好生睡一覺,臣女寫硃批,寫完再請皇上過目,特別重要的,留下等皇上醒了再批。”
“等皇上醒了,把這批急著回覆的大約也就批完了,臣女還有事要奏。”
她把蠟熄了幾支,只留了御案前的幾根,照亮寫字的那一方小天地,又給皇上把被子掖好,像他年少時那樣。
“安心睡吧。”她的聲音帶著強烈的鎮靜作用。
李瑕覺得倦意上湧,眼皮子千斤重,安心地合上眼睛。
“小桂子,誰來也不見,務必先讓皇上睡好這一覺。把好門,敢放人進來攪擾,小心挨棍子。就說是皇上的旨意。”
“是,姑姑。”小桂子終於鬆口氣。
這些天皇上一病,政務繁忙,脾氣壞得不得了,昨天才賞了一個小太監五十棍,差點打死。
鳳姑姑來了,他總算鬆鬆骨頭。
外頭政務亂,她知道,朝堂必定也好不到哪。
亂的且在後頭呢。
她用筆蘸滿硃砂,熟練地幫皇上批覆摺子。
……
不出所料,朝堂之上,戶部尚書趙大人和御史錢大人兩人政見不合發生爭執,之後不知誰先出口罵人,兩人對罵繼而發展成撕打。
兩個要員不顧體面,大打出手,錢大人的鬍子都被揪掉一綹。
別的大人有拉偏架的,有看笑話的。
急得來取摺子的桂公公勸住這個,拉不住那個。
直到一個人拉著臉站在龍椅前的階梯之上。
所有人安靜下來,兩個頭髮散亂的大人也跪在臺前,不再吱聲。
原是長公主誦經完畢,探望皇上,碰巧遇到兩個大人打架。
“桂公公,將違反規定大聲喧譁打鬧之人記下來,由皇上處置。將交過摺子不走,看熱鬧之人也記下來,一同上呈御攬。”
錢大人與趙大人不打了,雙雙跪下,卻誰也不服氣誰。
“兩位大人各罰一年年俸。”
趙大人出身寒微,靠了岳丈才走到今天,他很支援皇上新政,說錢大人的奏摺存著私心,怕動了大家族的利益。
兩人在長公主面前再次對吵起來。
長公主一笑,“別急,揭你們老底的時候還不到,到時候可別不吱聲。”
錢大人心中有鬼,頓時不罵了,轉而對公主說,“公主,一條政令動了天下能為皇上辦事之人之利,這條政令依公主之見,能行得通嗎?”
李珺瞧了錢大人半晌,用講道理的口氣對他道,“通不通,得看手裡的刀利不利。”
錢大人勃然變色,“現在政通人和,公主妄談刀兵,不是國家之福。”
長公主撇嘴反駁,“鄙人認為,剷除任何妨礙國家發展的個人乃至階層,都是國家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