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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子以眼神制止素夏另拉凳子的舉動。
她二人坐下,秋霜依舊站著。
“這丫頭惦記你,要來瞧瞧。”
素夏點頭,“有勞惦記,你是有心的,不像旁人,人走茶涼。”
杏子使喚她沏茶來,拿起杯子說道,“我賞識你是個有心機的,方才說的話你好好想想,老夫人那兒你不得好兒,不如依舊效忠你舊主子,老夫人再厲害,能活一百?到時候薛家還不是另一番天地。”
“二少爺可是個厲害人物,再不濟還有我們六少爺加上我的山兒。”
“你要願意,可以一直在府裡當差,總有升到內宅總管的那一天。”
秋霜跪下道,“奴婢說過是少夫人的人,就做得到。”
“少夫人也不是頭一遭被老夫人算計,秋霜並沒有改弦更張。”
素夏笑道,“我也沒責備過你呀,起來坐下說話。”
秋霜這才爬起來,拉過張小杌子坐下。
杏子點頭,敲打她,“忠心是最要緊的。”
素夏問了幾句,知道薛鍾打算過段日子提親,也說要為秋霜添妝,不叫她嫁得太寒酸。
“秋霜你可知道成親後,想要幸福最要緊的是什麼?”素夏很喜歡這個丫頭,少不得點撥她。
“和夫君好好過日子?”
素夏和杏子一笑,“這話和沒說差不多,哪個女子不是抱著好好過日子出嫁的。”
“你可以敬他、愛他,卻不能把心全部交出去,要留一部分心思好好愛自己。”素夏說得真誠。
“也許你丈夫人品好,也許人品不好,你都要有自己的事情。你瞧瞧杏子姐姐,再瞧瞧我,天差地別。”
“二爺不好嗎?他已經是很好的男子,可我不幸福。”素夏說得緩慢,彷彿在確定自己的心意。
“倘若我有杏子那樣的本事,或有個不錯的差事,或許就不會是現在這種情形。”她悠悠長嘆。
杏子又道,“咱們都出身小戶,見過為夫家當牛做馬的女人,下場好不好的只能賭丈夫的人品。”
秋霜見的太多了。
那條貧民聚集的街上,沒用的男人比比皆是。
家裡什麼也不管,回家就要吃要喝要人伺候。
老婆做點粗活賺的錢被丈夫搶走喝酒、賭錢、玩女人,什麼樣的“垃圾”都有。
她父親算是好的,沒那些壞習慣,也不玩女人。
可是脾氣卻是壞透了,母親沒少捱罵捱打。
大家根本見怪不怪,哪個女人沒捱過丈夫和婆婆的搓磨?
常見做了孃親的女人,背上揹著小的,手裡拉著大的,還要給人洗衣服,洗一件衣服幾文錢,累死累活一個月賺點家用,轉手被丈夫拿走,打架打得雞飛狗跳。
與母親要好的幾個媳婦,哪家她都帶著年幼的小秋霜去勸和過。
“成親後雖是一起過日子,可你也得有你自己的生活。”素夏落寞地轉著手中的杯子說。
“所以,你願意一直在薛家當差嗎?”杏子一雙黑不見底的瞳仁映出秋霜的影子。
……
秋霜將青雲那天在府裡與老夫人的對話幾乎一字不漏說給素夏。
兩人都陷入深思。
素夏一半失望,一半理解。
杏子滿腹佩服,她就知道,婆婆是個走一步看三步的高手。
眼見秋霜告辭出去,素夏問,“杏子妹妹,一直想留秋霜在薛府,莫不是又有什麼主意?”
杏子微點頭,卻沒給瓷實話,只說,“走著看吧,這丫頭心思多,但也算忠實,早晚用得上。”
她想用的,就是秋霜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