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室之間迴盪。
“大人饒命,饒命……”
一夜很短,也很漫長。
佳貴人只覺閉上眼天就亮了。
於大人卻如度過了殘生一般。
那滋味,能“死”就叫前途似錦。
玉郎在天亮時拿了供詞,回頭看了奄奄一息的於大人,揚揚紙張,“不可一字有假。”
“沒、沒。都是真的,大人在上,我不敢……不敢嗚嗚嗚,有一字假話。”
他如半死的豬,一身肥肉癱在滿是血水的地上。
上來兩個影衛,一把剪刀剝淨他衣衫,將他本餘不多的魂魄又嚇沒了三分。
之後,為他更衣,換上乾淨衣物,擦淨手臉,束了頭髮。
囚車也換作柵欄式的,於大人見了那車,如從斗室搬入豪宅般長舒口氣。
…………
曹貴妃在春華殿,面前站著明玉跟前的小宮女。
“真的假的?”貴妃素來穩重,此時端著描金茶盞的手也有些抖。
“真的。皇上早起就召了鳳姑姑來。氣得摔了硯臺,原因不曉得,但是於大人死定了。”
傳過訊息,小宮女便匆匆離開。
貴妃待其敵手,如隼般凌厲,佳貴人站了皇后那邊幾乎是明面的事。
她當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
明玉私下問鳳藥,“姑姑這般利用貴妃,不怕她看透了恨你?”
鳳藥對鏡整理衣衫,今天可是個大日子,她從鏡中看著明玉。
“此次她待我不薄,我不欠人情,這是對她的回報。”
“曹貴妃先前是拉攏過佳貴人的。佳貴人若聰明就該如容妃一樣誰也不站,跟了皇后就是和貴妃過不去。”
“這訊息我可以直接透給佳貴人,我先給貴妃,算是投桃報李。”
鳳藥滿意地將玉郎送她的簪子插在髮間,彈了彈天青色三品大宮女服的衣角。
這件衣服算不得華貴,卻是她最愛的顏色與花紋。
胸口一朵大的西番蓮紋,袖口繡了忍冬。
這件衣裳她每每放在大場合才肯穿它。
“佳貴人已形同廢人,所以我也談不上利用。”
明玉幫她戴上金葫蘆耳墜,問道,“佳貴人若是聽話,我瞧皇上不會為難她。”
鳳藥卻斷定,“她一向不懂進退。今天絕對有好戲。”
收拾畢,她去送別玉郎。
含元殿上,皇上一掃疲態,由小桂子宣讀於大人罪狀與處罰。
天擦亮時,玉郎直接來到殿上,叫醒熟睡中的皇上,遞上幾張薄紙。
皇上接過後,皺起的眉就沒展開過。
表情變幻莫測,平靜讀完將紙親自收到密摺匣中。
他臉上泛起青色胡碴,玉郎沉默等待下文。
“處什麼刑罰呢?”
“依律可處凌遲。”玉郎說,“不過,建朝以來,也沒用過如此重典,還是請皇上減一減吧,以示天恩。”
皇上閉目想了許久,艱難地說,“就腰斬吧。”
玉郎也暗自吃驚,以為砍了那傢伙腦袋頂天了,不想皇上氣性這樣大,判了開國最重之罰。
…………
貴妃邁步進入華陽殿,此殿佈置甚為貴氣,可與春華殿相較。
“妹妹身子感覺如何?”
佳貴人素來不喜歡貴妃身上的冷傲之姿,奈何對方位分高,她只得客氣疏離地答了一聲。
“妹妹在月子中,無人敢把訊息告訴給你,姐姐卻一直擔心於老大人安危,差人打聽了確切訊息。”
她那對圓而亮的眼睛瞧著佳貴人,活似踩到老鼠尾巴的貓,滿含戲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