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不打不相識,今後還要仰仗張兄多多關照我等新來之人,我等雖是布衣學子,與張兄等身份有所差異,但我等也是書院一員,在此點上,大家應是平等的吧。”
張葉有些感動,本來他上前來便是以退為進之策,躲著是不行的,反倒會被看做耍賴,傳出去在書院可就無法容身了,還不如高姿態前來,最不濟也會落個言而有信的好名聲;沒想到居然有個意外之喜,蘇錦大度的讓他有些不敢相信,換做自己每天不堵在他的必經之道上羞辱他們才怪。
感動歸感動,張葉可不敢跟蘇錦等人談論什麼交情,他知道曹大人跟這位蘇錦之間有諸多過節,此人數次讓曹大人下不來臺,適才曹大人怒氣衝衝的離去,想必又在這裡吃癟了;這樣的人張葉可不敢結交,再說他也不屑結交這幫泥腿子,既然人家送了個大禮,張葉也就卻之不恭了。
“如此便多謝蘇兄、王兄、魏兄及諸位兄臺的大度,張葉在此拜謝則個,這樣吧,改日在下做東,咱們去應天府的和豐樓去小酌一番,聊表在下心意如何?”
“和豐樓?”蘇錦心頭巨震。
“是啊,蘇兄去吃過麼?彼處珍饈佳餚應有盡有,滋味尚佳,怕是和京城樊樓也有的一拼呢。”張葉看著眾人的臉色,心裡譏笑這幫泥腿子,爺說的這些恐怕你們名字都沒聽說過,真是可憐可嘆。
蘇錦心潮起伏,這裡也有個和豐樓,想了想,實在忍不住問道:“這和豐樓的東家可是姓晏麼?”
“咦,你怎知道?是姓晏,而且是個美貌的小娘子呢,只可惜是個寡婦,不過那菜式卻是一頂一的好吃;看來蘇兄是和豐樓常客了,否則怎會識得人家的女東家。”
“我等平民百姓,豈有福氣吃到《和豐樓》的美味,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張兄請便,我等拜你們所賜,此刻衣不蔽體,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站立敘話頗為不雅,這便告辭了。”蘇錦心氣回落,不願再跟他多囉嗦,下了逐客令。
張葉臉色一紅,看看對面的幾個人身上破破爛爛露出來的胳膊大腿上全是青紫之痕,還有一位的臉上紅紅的五道手印,暗自咂舌:孃的,老朱他們下手真狠。
蘇錦夾槍帶棒的一句諷刺倒也沒冤枉他,張葉受之泰然,拱手目送蘇錦等人離開,一回首,看見自家紅色的錦襖也被扯的耷拉了半邊,露出半個黑黝黝的肩膀,頓時罵道:“你們他孃的也不是好鳥。”伸手將耷拉下來的布條提起蓋住肩膀,轉身一瘸一拐的去了。
蘇錦和一眾隊友像戰場上凱旋的勇士一般往回走,其他人去的是寓所,而蘇錦則跟夏四林往書院外走去,他要趕緊回去洗澡換衣裳。
“王兄留步!”蘇錦看到王安石的背影忽然想起來有一事要詢問。
“怎麼了,蘇兄。”王安石一笑,露出兩排整齊的小白牙。
“在下想問一句,臨場之際,王兄為何要加入我的蹴鞠隊伍呢?”
“蘇兄是想問為何我身為乙字堂學子,卻要和你們丙丁戊三堂的學子混在一起是吧?”王安石何等聰明,話中之意一聽便知。
“正是如此,你不怕甲乙兩堂會排擠你麼?不怕他人說你和我等同流合汙麼?”
“哈哈哈。”王安石大笑,正色道:“江鷗好羽毛,玉雪無塵垢。顧我獨無心,相隨如得友。蘇兄難道忘了在下這首《江鷗》中的幾句麼?莫說蹴鞠小藝本無甚同流不同流之分,便是同流了,也非合汙;蘇兄何等樣人,在下巴結還來不及,何談同流合汙;若是我跟那幫蠢材在一起,才真是同流合汙呢。”
蘇錦怔怔發愣,沒想到王安石對自己評價如此之高,將自己當成好朋友了,這幾句話說得情意深刻,蘇錦頗為感動,若論真正的朋友,李重算一個,現在這王安石看來也算一個了,危難之際能挺身而出幫自己,這才是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