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噓聲。
在如此大的壓力之下,國王不得不將維萊爾伯爵,轉而啟用了一位立場相對溫和的保王黨分子讓巴蒂斯特馬蒂尼亞克子爵出任首相,試圖緩和宮廷和外界的矛盾;首相上臺之後,執行了一些相對溫和的政策,試圖挽回民意,然而令國王失望的是,即使新首相使出了渾身解數,依舊沒有討得輿論界和議會的歡心,這也讓他深深懊悔自己做出的讓步。
經過了幾個月的猶豫之後,他又一次做出了改變,將任期還不滿一年的馬蒂尼亞克子爵解職,換上了以極端保王派立場而著稱的波利尼亞克親王上臺。
親王也體會上意,一上臺之後,他就圍繞自己組建了一個純保皇黨人政府,以至於剛剛被任命就和議會鬧得很僵,幾乎每次發言都會惹來激烈的反對聲浪。
在國王看來,既然好言好語沒用,一切表面上的讓步都換不來馴服,那不如干脆橫下一條心,以鐵腕來阻止輿論界對王朝的進一步詆譭,等政府控制住局勢之後,再解散議會重新選舉,換上一個更加合作也更加馴服的議會。
當然,即使是他也知道,如今的法
蘭西早已經不是那個君王可以一言而決的國度了,哪怕他再怎麼樣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之前頒佈的憲法,這絕不是因為他熱愛法制,而是他親哥哥路易十六的下場提醒他的。
如果不是因為幾次嘗試都宣告失敗,如果不是預感到自己的統治正在風雨飄搖,底下的反對者們正在蠢蠢欲動,國王陛下當然不願意走出這一步。
所以,在如此激進的措施實施之前,他必須統一自己和親信們的立場,務必以最強烈的決心,最嚴酷的手段,將他的決定貫徹實施下去。
波利尼亞克首相,正是為此而被國王召見過來的。
此時的宮廷和往常一樣,華燈高放,燈火通明,寬大的房間內可謂是亮如白晝,但是在首相的眼中,此時的國王身上卻瀰漫著濃烈的陰影,與身周的光亮格格不入。
如果能用一個詞來形容此刻國王陛下的面孔,那就是陰鬱。
陛下的心裡,既有對一切事情漸漸脫離自己掌控所帶來的焦躁,又帶著對未來的迷茫和恐懼。
很明顯,為了維護自己的統治、維護波旁家族的統治,查理十世國王陛下已經嘗試了自己幾乎所有的招數,保守的開明的,嚴厲的溫和的,帶有各種政治傾向的首相都已經被任命了一遍,越是嘗試越是失敗,越是失敗越是焦躁。
不管是親王殿下,還是國王陛下自己,都深深地覺得,自己已經坐在了火山口上,而留給他們挽救王朝的機會和運氣,似乎都已經所剩無幾了。
正因為這種急迫感和恐懼感,所以國王態度越發強硬,行事比之前還要更加獨斷專行,他就像是一個陷入沼澤的可憐人一樣拼命掙扎擺動,試圖用自己最後的氣力,來防止這個國家「往事重演」。
他不敢再和他的祖先們一樣指望自己的家族還能千秋萬代統治這個國家,但是至少他也想要讓自己已國王的身份壽終正寢,而不用再去蒙受流亡甚至被砍下頭顱的恥辱。
他已經老了,已經活不了幾年,只要最後再拖過這幾年時間,爛攤子自然就有他的兒孫接過去,至少他也可以和歷代先祖那樣以國王的身份留在史書上,至於他的具體業績,那就任人評說了。
歷史究竟會不會滿足國王最後這個卑微的願望,那就只能拭目以待了。
「準備得怎麼樣了?」在首相行禮之後,國王不耐煩地問。
「內政部已經列好了違禁報紙的名單,它們都會在接下來
幾天當中被一一查禁,而那些最激進的撰稿人和編輯,將會以危險分子的名義被逮捕,其中情節嚴重者將處以流放。」首相低聲回答,顯然他對國王陛下擔心的問題也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