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縣的知縣曾鞏被他罵了,僅僅因為糧草晚了半天。大蘇也捱罵了,因為他沒有徵調到足夠的民夫,運輸軍械,慕容輕塵,吳世誠,李無羈都捱罵了,甚至捱了拳腳。
難得,就連大蘇在內,都沒有反駁王寧安,而是默默忍受下來。
二郎太難了!
肩上的壓力太大了。
霸州的戰鬥已經進入了第二天,而城池的守衛者是足以當大家爺爺的一員老將,憑著三千七零八落的人馬,還有兩三萬百姓,鬼知道如何擋住遼國的虎狼之兵!
大宋這邊,所有人心裡都壓了一塊石頭。
“寧安,讓我去吧!”
“不行!”
面對老爹的請求,王寧安斷然拒絕,而且言詞無比果斷。
“我不會讓王老將軍白白付出!”王寧安沉吟半天,對慕容輕塵道:“立刻傳令田家寨,狼城寨和雁頭寨,讓他們集中人馬,去解救霸州,違令,斬!”
慕容輕塵轉身要走,卻被王良一把拉住了,他怒吼道:“你瘋了,這三處的人馬根本擋不住遼兵,你讓他們去死嗎?”
“沒錯!我就是讓他們去死!”
王寧安覺得自己胸膛裡有一股火在燃燒,他暴躁道:“如果不派救兵,遼寇一定集中全力攻擊霸州,王老將軍就危險了!派遣救兵過去,他們存了圍點打援的心思,就不會全力攻打霸州,這樣老將軍就能多撐些時候!”
王良同樣怒了,為了救一些人,去犧牲一些人,他想不通,而且明明那些雜兵都不是遼國的對手,何必讓他們送死去?
“寧安,我已經準備了好幾年!王家軍的將士沒有怕死的!”
“不怕死也不能送死!”王寧安斷然說道。
“我們有一戰之力!”王良急得直轉,怒道:“除了我們,整個河北,沒人能對付遼兵了!”
“所以才不能打無把握之仗!”王寧安深深吸口氣,“爹,你現在就是養精蓄銳,厲兵秣馬。王老將軍說了,他要做拼掉良駒的劣馬!這三個寨子的兵,就是第二匹劣馬!你是河北的王牌,是唯一能勝的良馬,現在不是你出手的時候,明白嗎?”
“爹,這是一盤非常殘酷的棋局,包括我們父子在內,都是棋子,我們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勝利,無論付出多少代價,我們都必須贏,這是最高的道德!最大的義!”
王良身體晃了晃,慈不掌兵,這句話他聽得耳朵都出了繭子,可是真正遇到了抉擇的時候,王良才知道這有多難!
身為統帥,一個令子,就是成千上萬的家庭支離破碎,無數人付出生命!可是下不得決斷,只會損失更多……手心手背,理智良心,每時每刻都在承受著煎熬!
捫心自問,怕是自己也做不到兒子的地步!
王良踉蹌著拍了拍兒子,“你永遠是爹的榮耀!”
老王轉身回到了營房,面對梁大剛等人,他只有一句話,“睡覺養膘,別的話少問!”
……
王家軍養精蓄銳,王寧安卻也不是瞪眼看著,他動用了第二件武器,那就是糧食禁運!
這幾年的功夫,遼國大量兼併土地,增加牛羊數量,耕地直線減少,而且減少的數量,遠比統計的要多。
王寧安估算過,遼國的糧食自給率已經低於百分之五十……之所以遼國沒有鬧糧食危機,其實都是靠大宋在撐著。
皇佑四年,透過榷場就給遼國150萬石糧食,另外以飼料的名義,從嶺南、交趾、佔婆出售給遼國300萬石稻穀,固然有一大半是給了牲口,還有不少進入黑市,正是這些糧食,維持了遼國的表面的安全。
經濟戰,幾乎從來都是欲取先予,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既然想玩,那就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