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狗蛋狗剩兩個都是進了進了監獄得的急病,被拉去燒了倒也合情合理。可她是見過狗蛋的!從當時狗蛋同老蘇的對話中就知道他在那裡簡直就是獄霸一樣的人物。這樣的人也許沒辦法幫他弟弟減刑,可把屍體弄出來還是做得到的。而且他們兄弟自幼相依為命,感情極深,又怎麼會放任不管?
“江寧的冤孽有一半要算到你身上——”
這句話她一直記得,雖然她從沒有主動去想,但當調查出來這一切後,這句話還是浮現在了她眼前。
那時候,借款之事遲遲不能決定;
那時候,江寧商戶有諸多猶疑;
那時候,衙門官員有諸多矜持;
那時候,蓮姐野心勃勃……
那場暴動幾乎是沒有任何預告的就爆發了,雖然那稀的查不到米粒的粥、一眼望不到頭的人龍、越來越多的難民都是暴動的基礎,可那場暴動也真的是太快了,就彷彿,有人在背後主導著……
她沒有證據,已經過去了那麼久,她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心思去找那些證明,可有些事並不需要證據。
所以雖然她還是經常到蘇家,卻沒有再主動往蓮姐的院子去過;所以雖然她經常同繡姐見面,卻沒有再主動打聽過蓮姐的事情;所以她雖然還有一些其他的想法,卻沒有再同蓮姐商量。
她不知道要怎麼辦,有時候她想就當不知道這件事,可每每想起又不由得想到狗蛋那一天在牢裡的調侃。那不是一個好人,不知道偷過多少人的東西,不知道給多少人造成過困惑麻煩,不知道被多少人恨過。可,他就該死嗎?還有江寧的那些百姓,那些在寒風中排著長隊忍耐著的難民,他們早先又有幾個是想暴亂的?
那些坐在家中突然被破了家門的;那些走在路上突然遭到洗劫的;那些被捲入其中失了人性的……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要站在哪一邊。她也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蓮姐,她就像個鴕鳥似的把自己的頭埋在沙裡,只希望一切都沒有發生,而現在,蓮姐的帖子到了。她,要做選擇了嗎?
旁邊的房裡一陣動靜,眼看楊氏要抱著留哥出來了,她站起身,走進自己的書房。她進來的時候只想一個人靜靜,但進來後卻不由得拿起了筆,然後竟習慣性的給朱抵寫起了信。
朱抵回京了,而且上次傳來的訊息是他已經做了京指揮僉事,據說這本來是張老爺的位子,雖幾個月前張老爺就被去了職,卻一直只是被副手代著,直到朱抵回去立刻就被任命了。而上一次張家再派人來請安的時候,也開始給她捎東西了——張家來過很多次,但一向只是去見高老夫人,他們這邊別說有人了,就是連個東西都沒有。
張家這做法雖然看起來不太明智,卻也有他們的道理。畢竟楊氏只是個妾,再說管著家,也沒有什麼身份。她算是有點身份的,但再沒有隻給姑娘請安不理會同住的姨娘的理。她估摸著要張氏還在,張家倒不介意做點面子上的功夫,現在張氏沒了,他們就要清楚的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了。
關於這個問題,安姐也問過楊氏,畢竟現在張氏沒了。楊氏想要上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了——再怎麼說她也算找了個好婆家,不是也有母憑子貴這樣的說法嗎?
“傻孩子不可能的。”誰知她這麼一提,楊氏就立刻搖了頭。
“怎麼不可能?”
“你父親,不可能會這麼做的。”楊氏看著窗外愣了一會兒,然後又搖了搖頭,“你父親也許不會再娶,但絕對不會扶我上去。”
安姐不能理解,但看這樣子高老爺倒的確沒有抬舉楊氏的意思,至於會不會再娶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對於高老爺的私生活安姐現在也不抱什麼幻想了。她想,也許這就是中國的傳統文人吧,可以為國捐軀可以誓死不退可以迂腐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