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的家信,當然有些複雜的事還是需要問人。
“哥,大娘他們來了,咱們就逢星期回家裡住上兩天,這老的小的擱在眼前,咱們兄弟兩也能照顧照顧不是。”
雖說穆白和吳滿屯早在當初擴廠隊擴建時就被分開,分別到兩個不同的連隊當排長,可是兩人之間的關係仍然像當初一樣的親近,穆白在心裡頭早就把吳滿屯的家裡人當成了自己的家人,這說話時總是透著這股子意思。
“小白,等俺娘來了,俺就讓俺娘收你當乾兒子,到時在家裡給咱們兄弟留一間房子,在裡頭擱上一張軍床,就跟當初咱們剛到護廠隊裡一樣,你睡在下頭,我睡在上頭,省得你打滾摔下來。”
雖說吳滿屯心裡頭早就把穆白當成了自己兄弟,可是等娘來了怎麼著也得讓娘收這個乾兒子才行,這個禮可不能廢了。
吳滿屯不知道自己把家人接過來是對是錯,但是公司裡第二批分到房子的幾百號人,都在一得到自己分到了房子的訊息後,都像第一批人那樣寫信給家裡讓家人搬過來住。
吳滿屯也是隨大流這麼做的,但是想到幾個月前的那場戰鬥,吳滿屯現在還有些後怕,雖說知道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可是心下總是還有些擔心。
但是一想到,老孃和弟弟妹妹們能住進帶電燈的樓房裡頭,吳滿屯還是覺得高興,當年自己來這口外全身除了兩身破衣裳,別的有啥,現在在這口外都能掙到一份家業了,想來老爹九泉有知的也會安心了。
老餘躺在躺椅上閉目養著神享受著初春難得的好陽光,學徒工牙仔見師傅連忙把毛毯對摺鋪在師傅的腰腿一下,並沒睡著的老餘對徒弟牙仔的這般表現甚覺滿意。
牙仔是老餘幾個徒弟中最喜歡的地一個徒弟,原因很簡單,一是牙仔的手是最巧的、腦子還聰明,最重要的是知道討好師傅。
對現在的生活,老餘覺得再滿意不過了。老餘原來在上海做了半輩子工,可是從來沒有像眼下這樣做的這麼舒心,最初一開始老餘是衝著一個月四十六塊大洋的高額報酬,這個價比自己在上海兵工廠裡拿的錢多了足足十六塊。
就是這十六塊大洋讓老餘一個人從上海北上幾千裡來到口外的這家工廠裡做工,到了口外見著大廠房,老餘都不大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廠房比上海兵工廠還大、還寬敞明亮。
老餘誠惶誠恐的和年青的大東家見了一面後,就被按排到人們口中所說的師傅樓裡住,第一次見到現在這處兩層的小樓,還有獨門的小院,老餘心裡別提多激動了,上面八、九間寬敞明亮的房子,不是老餘在上生活經驗的鴿子窩可能相比的。
雖說老餘打從十三歲就進了上海兵工廠就是當年的江南製造局,十年的學徒、五年的小工、最後雖說終於成了製造局裡的幾個大師傅之一。
可是打拼了半輩子,五十好幾的人了一大家子。還住在一處鴿子窩裡。直到在這個師傅樓裡住了將近一個月,老餘才慢慢相信,這處比在兵工廠時那些個工頭們的房子都不知道好多少的洋樓就是自己在這的新家。
一個月四十六塊大洋,一座自己的小樓,每天只幹四個時辰的式,雖說還要再花兩個時辰來專門帶規定的幾個學徒工,可是也比過去在兵工廠時輕鬆許多,更何況眼下這條件遠比過去在兵工廠可比。
剛住下一個月,老餘就迫不急待的寫了封信,著家裡的老婆和在兵工廠裡幹著的兩個兒子過來,順便又寫了幾封信給廠裡的一些老夥計,著他們過來和自己一起享福。歲數大點有什麼?歲數大經驗足,正好拿來帶學徒。這是那個年青的東家說的。
住在自己家不遠的幾個從天津、上海懷錶行、鐘錶廠裡來的老師傅,那個個都是六十好幾的人了,要是在天津、上海估計還得在行裡、廠裡幹著活掙著飯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