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琪雖然是氏族公子,但卻也是個難得的人才,放到翰林院已經是屈才。平日裡可以看出長孫琪才思敏捷,說話做事都三思後行,滴水不漏。像這樣吞吞吐吐的,倒是稀奇。
“長孫大人可有難言之隱?”蘇離弦微笑說道。
長孫琪搖了搖頭,暗暗嘲笑自己。他為人一向風流愜意,為人也算灑脫,怎麼今日倒這般婆婆媽媽了。他開口說道:“明日晚上帝都賞燈大會,想邀請蘇大人和司空小姐一同前往。”
蘇離弦聽他一說,心裡也就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蘇離弦只是個幌子,司空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他輕笑說道:“蘇某倒是好說,不過鈺兒是不是要去,我還要問問她。長孫大人,你看這樣可好?”
“就這麼說定了。”長孫琪滿臉笑意:“那就多謝蘇大人賞臉了,今天我便去預定個位子。”
蘇離弦點點頭,微笑點頭,也就隨著長孫琪去了。
長孫琪也覺得此行過於尷尬,蘇離弦雖然什麼也不說,肯定都已經明白了。他湊過去,裝作若無其事的翻看著桌上的檔案。有幾份是皇上退下來的摺子,有一本摺子是說供西水災的奏本,不知道怎麼會被退到這裡。倒是裡面夾著一張紙,被整整齊齊折起來,裡面的墨跡似乎還沒有幹。
那張紙上的字型蒼勁有力,但中規中距,隱約有絲飄逸出塵的味道。即便是帝都有名的書法大家,一定也會大加稱讚。
長孫琪忍不住問道:“這……是蘇大人的手筆?”
蘇離弦抬頭看了一眼,說道:“是啊,關於供西水災的問題。可能是出了什麼差錯,將這份奏章退到翰林院來了。”
長孫琪緊皺眉頭,看著這奏章中字字緊迫,百姓食不果腹。供西最近又連下了三天的雨,災情一下子更加緊迫,已有上萬人死於這場洪水之中,供西太守已經庫房的聲譽糧草都分發給百姓,可還是難以解決問題。
“長孫大人有何高見?”蘇離弦饒有興致的看著長孫琪,如果他識人無誤,這長孫琪日後必定會是他的助力。
長孫琪說道:“開倉賑災只是一時之計,唯有疏通河道,運送醫糧,才是上上之策。”
蘇離弦含笑點頭,並不多說。長孫琪仔細看向蘇離弦的信箋,上書幾字:“疏通河道,運送醫糧,唯上策也。”
“沒想到長孫大人與蘇某想到了一處,”蘇離弦對長孫琪的回答很是滿意,“只可惜這批奏本是要從聖上那裡退到中書省,又下發到翰林院的。除非供西太守再次上書,否則供西之事可就這麼被壓下去了。”
長孫琪眉頭深鎖,顯然是在思考蘇離弦的話。
蘇離弦也不多說,只是整理書櫃裡的冊子,有些東西對他來說很有用處,有些東西就可以分下去,憑他們隨意處理。他只需拋磚引玉,有點有心之人定會全力以赴,無需他操心。
長孫琪將奏本收入手中,同時也向蘇離弦交待了一句:“這奏本我先拿走了,蘇大人沒有異議吧?”
蘇離弦說道:“長孫大人請便。”
長孫琪似乎不想再談論如此沉重的問題,他摸了摸蘇離弦的茶盞,似乎已經冷了很久,但裡面的水似乎還沒有動一口。素聞霖溪蘇家公子離弦天生體弱,肺臟有恙,在翰林院這幾日也常聽他咳嗽,腕間方巾更是從不離手。想到此處,長孫琪也忍不住慨嘆一聲,天妒英才。
“明日我吩咐下人為蘇大人煮些松露,這冷冰冰的,還怎麼叫人喝?”長孫琪心裡忍不住責怪小廝不懂事,翰林院編修,怎麼說也是不小的官職了,怎麼能如此怠慢。
蘇離弦聽長孫琪這麼一說,手裡倒是頓了頓,旋即微微輕笑:“長孫大人不必為蘇某費心,無妨。松露雖然滋補潤喉,可卻不對我的病症,長孫大人一番好意,蘇某心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