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針管倒是隨地可見,它們大部分都被踩裂了,門框的牆角甚至有玻璃渣和紙屑摻雜混亂地積在一起的小土堆。我惝■的眼還看到幾個塑膠瓶、菸頭、被踩過的破報紙,還有一塊好似汽車尾燈的碎片,反正這裡是沒有任何生活氣息,如果掃帚算得上是日常用品的話,那麼新的舊的一共有四把掃帚,估計夠用一陣子了。
在長毛關燈關門之前,我本能地朝著外面張望,看不見小晏,也看不見高業,從這裡的角度,我只能看見之前捆綁我的位置,還有一口碩大的魚缸和魚缸裡身姿優雅的熱帶魚。
高業真是一個謹慎的男人,在我被關進小屋大約兩分鐘的時間長毛再一次進來,他手裡拿著一塊黑色膠帶,一進來就把膠帶糊我眼睛上。然後我聽見他走向那堆箱子,從聲音聽來開啟的應該是一隻紙箱子,不過30秒,門再次關上。
我的精神正式被黑暗統治,人一旦沒了精神就完了,沒力氣思考計劃,沒力氣掙扎求生,甚至慢慢開始麻木得不能動彈。我不知道柳仲和文文她們在那個時候都在幹什麼,我在那個時候想她們了,我心想多好的兩個丫頭呀,多好的兩個知心朋友呀,跟我有著共同的夢想,可以說心裡話,無論是多麼尖銳的話題,即使刺痛過面板留下的也是見證友誼的跡痕。我還想起初中的時候和劉星在大院裡吵架,一吵三天沒講話,然後老對兒跟劉星說我可能有戀父情結,挺可怕的。劉星聽了立馬火大了,跳腳罵街地把人家臭罵了一頓,還讓人家有多遠閃多遠,別讓她再看到。我問劉星幹嘛反應那麼激烈,我說,小樣兒,你跟我吵架的時候罵我的時候好像更狠哈!劉星不吭聲,裝作聽不見。後來劉星偷偷地告訴葉雨,她說,小陽是我的朋友,我可以隨便罵她,哪怕我把她打得頭破血流都是我們的事情,別人不行,別人要是欺負小陽我就受不了,還不如我頭破血流興許疼過了就忘了,所以讓她有多遠閃多遠,三人兩命的事兒,惹急了玩真的!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在一片黑暗的時候想起這些,過去關燈睡覺也是一片黑暗為什麼不會想起這些呢?我滿腦子都是以往難忘的日子,我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膨脹得厲害卻哭不出來,有啜泣的哭腔從鼻孔裡傳出來,哽咽艱難,完全是鼻音的那種。我心酸地想著我媽,在想我媽的時候我也想到了死亡,就在這髒兮兮的地方,就在這兩面成山的破爛兒箱子中咯嘣一聲地死掉。如果我死了,我媽肯定會比任何人都椎心泣血都痛不欲生,還有葉雨,我那孤苦的姐姐,她現在在哪兒呢?在家裡陪老太太嘮嗑嗎?在給老太太做按摩?我想多半是跟竇俊偉去文化俱樂部聽平安夜的音樂會去了。
四周一片死寂,沒有任何動靜。我想睡,我的頭像灌了鉛似的重如千斤。在我昏昏沉沉就要失去知覺的時候,我看見了小屋。我的眼前是乾淨得可以當鏡子照的地板,天棚上有拉花氣球,很多好看的可愛的絨毛玩具,很多我認識的不認識的朋友同學,我媽和葉雨竟然也在,還有小晏的爸爸媽媽,小晏的媽媽就坐在我的旁邊。大家圍著一張偌大的桌子頻頻舉杯,有說有笑地吃著桌子上色彩斑斕的菜餚,每一張臉都特喜慶的模樣,我和小晏還挨個兒給他們敬酒,接過酒杯的人總是一飲而盡,不過我無法聽清一飲而盡的人對我說著的是什麼。觥籌交錯裡,我看見我媽笑得最美,我姐笑得也美,她和文文抱著吉他時不時地唱歌助興。柳仲肯定不能閒著,一邊吃一邊照相,好像是那種現照現出的相機,快門兒一按照片就出來了,然後大傢伙就伸手去搶。我想不通怎麼葉雨也會玩兒吉他嗎?這在過去朝夕相處的日子裡可沒發現,我正在吃驚的時候小屋的門鈴響了,我春風滿面地開啟房門,看見我爸站在門外,他的手裡捧著一大捧鮮花,他笑意盈盈地說,寶貝,我來晚了。
第二章 撫摸灰塵(117)
我猜我爸如果真的喚我寶貝我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