階下嘛。”陸西瑤笑嘻嘻地,“我爸大小也是個領導,您這樣他面子掛不住的。”
“就他有面子,就他愛面子。”陸夫人冷哼著,可口氣卻不似先前那樣強硬。
到底是老夫老妻。
雖然還在鬧矛盾,可陸夫人仍是費心操持了新年的家宴。席面上小輩們談笑風生,夫妻倆相敬如賓,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
家宴結束的時候陸老爺子露出疲態,陸東躍扶他上樓。老爺子問他:“那簿子用好了沒?”
陸東躍笑著點頭。
“那就是咱家的人了,怎麼也沒帶回來?”老爺子昨天就想問他,可年紀大記性不好,轉頭的功夫就忘記了。剛才席面上才記起來,正想問的時候又被小孫子打了岔,一直耽擱到現在。
陸東躍解釋說因為是獨女,怕父親一個人在家過年寂寞冷清。老爺子瞅了他兩眼,乾瘦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這理由也挺充分,但是爺爺沒那麼好哄。”他的眼睛有些渾濁看不清,但這並沒有影響他的判斷力。
陸東躍苦笑一下,“爺爺。就我爸這態度,我哪敢帶她回來。不瞞您說,我連婚禮都想省去。可是這樣的話我怎麼對得起她?”
陸老爺子想了想,說:“這事是你做得不對,也難怪你爸生氣。”陸東躍低頭,表現得格外虛心受教,“這我知道,但再錯也是我的錯,和她沒關係。”
“當然和人家小姑娘沒關係。”陸老爺子轉身進房,“你這次做得就不地道。你得先把家裡都收拾利索了才能做後面的事。你這麼急著生米煮成熟飯,就是怕家裡收拾不乾淨有個什麼,直接把人嚇跑了。你也不想想,現在這樣可不是委屈了人家。”
陸東躍一個勁地陪笑,“是是是,爺爺您說的對。都是我不好。”正因為處於這不上不下的階段,他必須調動一切能調動的力量儘快地將障礙清掃乾淨。
新年的第一天,蘇若童陪父親去登山。
蘇父每年的年初一都要來這座山上的寺廟燒香。倒不是燒什麼頭香討彩頭,而是因為當年他和妻子是在這裡定情。
那時妻子在裡許願想生個女兒,後來果然如願以償。妻子每年初一來還願,直到她去世前仍然堅持著。對於父女倆來說,每年初一的這柱香是習慣更是紀念。
下山的路不算崎嶇,但因為昨晚下過雨所以石階有些滑,上下山的人也不少,所以他們走得很慢。父女倆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由沿途的風景到一些零碎的小趣聞。
在路過半山腰的涼亭時,她正想問父親要不要坐下休息時突然胳膊一緊。她下意識地順著父親的目光看去,迎面而來的是父親原單位的同事。她上學時曾被父親帶去參加單位的迎新晚會,也見過幾次面。
蘇俊文病退後就沒有再和舊日同僚有過來往,他像只受傷的蝸牛一樣將自己緊密地包裹有脆弱的殼裡,希望連時光都將他遺忘。因為事由緣故被含糊遮掩,本單位的許多人都是在一知半解下遐想連連,並不十分清楚其中過程。但當事人心裡清楚,並因此羞於見人。
蘇若童理解父親的心情。她並不鼓勵父親去面對那段經歷,因為到了這樣的年紀有些事反而是無法開解。勉強他去反覆地回憶,強制地去理解、釋懷,這對於他太過殘忍。甚至有可能會起到反作用,如今平靜生活來之不易,她絕不會冒險。
蘇父果然被認出來,不過那位也是個人精,寒暄之間態度與往日無異。父親的身體由僵硬到放鬆,她心裡稍舒口氣。雖然錯身之際她捕捉到對方眼中流露出的淡淡惋惜與鄙夷,但也只有她看到。
新年假期的最後一天,蘇若童才有準備外出。
蘇父從花鏡後打量女兒。白色的毛衣搭深色牛仔褲,外面一件卡其色連帽大衣,一向不怎麼關注女兒衣著打扮的父親有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