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謝孤懸難堪至極,眼眶中淚水在打轉,可這次他生生忍住了,沒讓眼淚掉下來,強忍哭腔說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這話若是其他人說出來還有些威懾力,可他聲音太軟太嬌,哪裡能鎮住人。
「欺人太甚?我怎麼不覺得。」謝禹咄咄逼人,看著謝孤懸冷笑道。
沈修瑾神情不變,背後長劍輕輕顫動一下,蓄勢待發。
也是在這時,一聲呵斥打斷所有人的念頭。
「謝禹!還不過來?」
一個中年修士站在不遠處,身上衣衫同樣有著謝家烈火暗紋,他眉頭皺在一起,威嚴迫人。
而牧衍站在他身旁,臉上沒什麼表情,淡淡問向謝禹:「謝道友,可是我雲嵐宗招待不周?」
「我……」謝禹正想譏諷幾句,但見謝無晦看向他,眼神裡都是警告,只得憋下嘴裡的話,低頭叫了聲:「二叔。」
「牧師弟見諒,是我管教不嚴。」
謝無晦見他不再言語,便緩和了神情,和牧衍賠了聲不是,這才帶上謝禹,跟著牧衍離開了這裡。
走之前謝無晦看了眼還站在摘花臺上的謝孤懸,神情沒有任何變化。
待他們離去之後,謝孤懸還怔怔站在原地,末了低下頭,用手背胡亂擦了擦眼淚。
沈修瑾手裡還握著那朵桃花。
周圍人不再像剛才那樣屏息不語,重新說笑起來,只當剛才的時候沒有發生過,並無議論,畢竟謝孤懸還在這裡。
十一年前謝孤懸父母與謝家決裂,帶出謝家天階法寶龍骨傘,無人敢攔,但行至長煙嶺時,遭遇魔族阻攔劫掠,就連追趕他們的謝家人都慘遭毒手。
其中具體外人不知,只知謝孤懸父母與謝家不少人慘死,只有五歲的謝孤懸被察覺到魔族氣息而匆匆集結趕到的幾大宗門修士救下,後來雲嵐宗宗主和夫人趕到,帶走重傷的謝孤懸,從此他便成了雲嵐宗弟子。
他知道的,和其他人沒有多少區別,只有這些。
但是看著無聲擦眼淚的謝孤懸,明明沒有哭出聲,卻比之前的每一次哭泣都要難過。
摘花臺還有其他人躍躍欲試,謝孤懸擦擦眼淚,就要下去。
沈修瑾握緊了右手裡的桃花,飛身落在他旁邊。
眼眶微紅,謝孤懸明顯在竭力控制傷心,他狀似忘記剛才的不愉快,用疑惑的語氣問道:「師兄?」
沒有說話,沈修瑾薄唇微抿著,當空一掌拍向桃花樹粗壯樹幹。
老樹微搖,無論虛影還是真花,無數的整片桃花還有花瓣搖搖灑灑,落了漫天。
謝孤懸眼中倒映出桃花花海中的人,神色微怔,不知在想什麼。
沈修瑾周身靈力湧動,束起的黑髮因被這波動吹拂,等到髮絲靜止下來時,浮在他身前的,是一堆桃花。
將這堆桃花送入謝孤懸懷中,他依舊沒說什麼,看了眼還懵著的謝孤懸,就率先走下了摘花臺。
抱著一堆桃花的謝孤懸回過神來,匆匆跟了上去。
他追上去的時候,胳膊小心抱著,生怕擠壞了這些粉艷桃花。
「師兄。」他似乎沒了剛才的難過,重新露出笑臉,嬌嬌氣氣喊著沈修瑾,說:「師兄,你走慢些,我跟不上。」
心中暗惱的沈修瑾聞言,哪怕再覺得難為情,還是下意識慢了腳步。
原本只是因為謝孤懸難過,想起他之前想要自己摘花送他,也擔心一朵花難以安慰到他,乾脆就弄了一堆下來。
一朵不夠,一堆的話,應該就夠了。
他這樣想著,沒有任何其他念頭,可做完這些後,被臺下驚訝和羨慕的眼神看著,他忽然就覺出不對來,於是就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