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林沖心中難安,唯恐高衙內逼迫,再者娘子青春年少,莫要因我而耽誤了前程……”
“賢婿,你的意思是――”韶公心急,插上話問道。
林沖忽然站起身來,接著韶公的話道:“正巧岳父大人及眾位高鄰在此,煩請做個見證,林沖今日便立下休書,待我走後,原妻張氏可任從改嫁,絕無怨言。”
“賢婿,如何說這等喪氣話!”韶公也跟著站了起來,安慰著道:“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你是蒙了冤遭了橫禍,怪不得你。今日你權且放心上路,自己好生保重,等你回來之時,你夫妻二人又可完聚。老漢家中是雖非福貴,但也能過日子,你去之後,我便接了小女和錦兒一同回去,養個三年五載也無事――你只顧放心地去,休要擔心!”
“多謝岳父大人厚愛!”林沖忽地又跪下了,磕頭拜道:“只是林沖心意已決,還望岳父大人允准,如此,即便是死,林沖也可瞑目了。”
“不可!不可!”韶公在旁一臉的無奈,哪裡肯從。眾鄉鄰平日得林沖夫婦許多照顧,見他們夫婦恩愛有加,都十分羨慕,但聽得林沖要休了娘子,都覺得不妥,紛紛好言相勸。
然而,林沖心意已決,他覺得如此做了方才不辜負娘子的一番情誼,因此別人越是相勸他心裡便越堅定了。緩緩起得身來,林沖喚了酒樓掌管的取來筆墨,請他代筆寫休書。
眾人的眼睛都盯在掌櫃的身上,他有些難做,忙看向林沖的老岳父,見得韶公嘆著氣輕輕點了一下頭,他才敢取了筆墨在桌上鋪開。將紙攤開,掌櫃的取筆蘸了蘸墨汁,小聲地說:“林教頭,可以開始了……”
“有勞掌櫃的!”林沖點頭稱謝。稍過片刻,他便說道:“我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因身犯重罪,刺配滄州牢城,此去路遙,生死難知。有妻張氏,青春年少,林沖不忍耽誤其前程,特立此休書,仍從改嫁,實乃我之情願,絕無怨尤。恐日後無憑,立此文約,以為憑證。”
掌櫃的將林沖之語一一記下,並寫下年月日期。遞與林沖看時,覺得並無不妥之處,他便借過筆來,在年月日之下匆匆簽上自己的姓名,又按了手印。然而,林沖將此休書又看了看,正要遞與岳父之時,但見他娘子奔進酒樓裡來,哭天嚎地,滿臉全是淚水。女使錦兒跟在林沖娘子之後,也是滿眼含淚,她手裡還抱著一個包袱。
“娘子,你來得正好,林沖有話要說。”林沖起身相迎,接著說道:“此番林沖遭此厄運,刺配滄州,生死未卜,唯恐誤了娘子青春年華,我心中實在難安。剛才我已稟明岳父大人,還有眾位鄉鄰在此為證,林沖已立下此休書,萬望娘子莫要等我。要是遇到好人家,娘子可自行招嫁,莫要為了林沖誤了一生……”
“官人――”林沖娘子緩緩接過休書,哽咽著喚了一聲道:“奴家不曾被高衙內那狗賊汙了半點身子,你……你如何要休了我?莫非……奴家做錯了什麼?”
林沖忙道:“娘子不曾有過半分差錯,錯只錯在林沖……”
“我的兒呀,你只管放心!”韶公輕輕拍著女兒的肩膀,含著老淚道:“賢婿好意,唯恐誤了你的青春,但老父絕不逼你再嫁,你且讓他放心去吧!隨後你便收拾東西隨我歸家,他若不回,老父便安排你終生盤費,只要你替他守志便是,你――你莫要為此擔心!”
林沖娘子聽了老父之言,又看了看手裡的休書,一時難以自禁,失聲痛哭起來。林沖正要勸慰,只見她忽地將那一紙休書撕得粉碎,還咬著牙喊道:“官人,你去便去,奴家生是你林家的人,死是你林家的鬼,絕不再嫁二人!”
恰在此時,董和薛霸二人已經酒足飯飽,提了水火棍子便來催促林沖早些上路。
“娘子……”林沖臉上的肌肉抽搐著,他看著自己的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