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不知天師結廬何處,但請牧童小弟指明去向,本官感激不盡……”
小道童掩嘴笑了一陣,回道:“我早間在草廬之中服侍天師真人用齋,聽得天師言說,當今仁宗天子差了個洪太尉手捧御筆丹詔,來此山中,要宣他前往京師修設三千六百分羅天大醮,祈禳天下瘟疫,以保萬千黎民安寧……你可是天師所言之洪太尉麼?”
“天師真乃神人也,我上山何為,不曾有人告將於他,他卻盡數知曉,道法真乃高深莫測,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洪太尉心中不禁嘆道。忽又聽得小道童詢問,他慌忙抱拳行禮道:“慚愧、慚愧,在下正是聖上御命親使殿前太尉洪信,特來相請天師真人去汴京祈禳瘟疫,還請牧童小弟指路。”
“太尉大人,你不必再上山了。早間我便聽聞天師說他要乘鶴駕雲而去,相必這會兒已到東京去了,你再去草廬也是徒勞無功,還是早早下山為妙……”又笑了一陣,小道童忙又提醒道:“此去前往草廬,路途艱險崎嶇,山內又多有毒蛇猛獸,你若不聽我勸言,白白丟了性命,可不要怪我喲!”
洪太尉心有不定,復又喝道:“你休得用謊話誆我?”然而,小道童卻掩著嘴巴,又是輕聲一笑,也不再作回應,只是伸手在牛背上拍了一把,便又吹起鐵笛,投林中小路去了。
看著小道童漸漸遠去,洪太尉禁不住尋思道:“這小小牧童,年不過十,為何盡知我上山之事?想必是天師真人特意吩咐,勿要我多走冤枉路不成?――想必是了!一定是了!”想著想著,他心裡不禁大喜,手舞足蹈的,還差點叫出聲來。
但是,稍稍靜下心來,洪太尉忽又覺得似又不妥,然正要舉步再行時,他猛然又想起剛剛連番受過的驚嚇,險些還丟了性命,雙腿禁不住又顫抖起來,一下子又軟癱在地……
歇了半日,洪太尉方才緩緩爬起,尋得銀爐,卻現爐中御香早已燃盡。連連嘆了幾口氣,他不敢再耽擱了,匆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又整了一下衣襟,便尋了來時舊路,一路狂奔下山,不敢停留片刻。
眾人見得洪太尉奔下山來了,紛紛圍了上去,但見他口喘粗氣,面色蠟黃,慌忙七手八腳將他扶到後殿休息。待他喝了口茶,歇息片刻,主持真人這才相問道:“敢問太尉大人,可曾見到天師否?”
這不問尚且還好,一問洪太尉登時就來了火,扯著嗓子便吼也似的道:“本官好歹也是堂堂朝廷二品大員,聖上的御命親使,你為何教得本官走這般破敗山路、吃這般辛苦,差點兒還白白送了性命……”
住持真人一頭霧水,單手施揖道:“太尉大人明鑑,貧道如何敢戲弄大人?”
“你如何不敢啊?”洪太尉好不氣憤,如實道出了這一路經歷:“這山路崎嶇不平,本官拄拐而行,累點苦點也便罷了。誰料剛翻了一處山頭,本官歇息片刻正要起身,卻見一隻成了精的大蜈蚣突然竄出,足有四五丈長,碗口那麼粗,嚇得本官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又走了不到三五十步,從山凹裡忽然跳出一隻吊睛白額的大蟲來,吼叫一聲,震得是地動山搖,本官驚得三魂七魄丟了大半;然則本官驚魂未定,緩緩前行不到百步,從那竹林深處忽又竄出一條雪花大蛇來,足有水桶那麼粗,吐著火紅的芯子,好不嚇人……倘若不是本官福大命大,又有聖上天威護佑,如何還能留得性命回來?盡是你這無良的老道,戲弄本官,險些讓本官白白丟了性命!”
住持真人複道:“貧道縱有天大的膽子,怎敢戲弄大人?”
“本官看你的膽子似乎比天還要大啊!”洪太尉伸手便要來揪持真人的花白長鬍子,不料真人卻絲毫也不閃躲,他只好又垂下手來,氣也立時消了大半。
“多謝大人手下留情。”欠身施了一禮,住持真人又道:“若是老道猜的不錯,那定是祖師爺在試測